俞清摇了摇头。
他睁开眼,看着周子明,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
俞清用极低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对周子明说,“过来。”
周子明坐到了他身边。
俞清把头搁在了他的腿上,细软的头发让周子明有些痒,他刚想挣扎着起来,就听到俞清用带了点哀求的语气说,“周周,别动,让我躺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别动,我好痛——”
周子明觉得自己真是个吃亏了也不长记性的人。
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利用自己的病痛卖乖讨巧,还是狠不下心推开他。
俞清躺着倒也没乱动。
他似乎是真的累了,痛了,忍不住要找个人靠一会儿。
过了很久,周子明的腿都被他压的没感觉了。
俞清突然动了动,他从周子明的腿上抬起头,看着周子明,“周周,我想哪天找个机会去看看宝宝,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周子明一惊,差点没把他从自己腿上摔下来。
他瞪着俞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俞清从周子明的腿上坐正了身体,“周周,我只是想看看宝宝,我还没亲眼看过他,没有亲手抱过他,他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我们俞家的孩子。”
他语气一转,如水一样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明媚。
“再说,我要真想做什么,难道你以为自己能阻止得了?”
周子明说不出话来。
俞清那张过分端正的脸,正用一种跟孩子一样执拗的表情,发着脾气。
就好象没要到想要的玩具。
有点沮丧,又带着点弱气,被不了解他的人看到,肯定会无条件的给他任何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有些了解他恶劣本性的周子明,也有那么片刻的动摇。
被拒绝的俞清很不高兴。
他不高兴了,这一屋子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无奈之下,周子明只能找点东西来安抚他。
因为长期生病,和家里环境的影响,俞清的性格别扭到了极点,尤其是最近,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情绪起伏不定。
俞清的妈妈是在他五岁的时候过世的,在那之前,一直都是她亲自抚养俞清。
而俞清的妈妈因为家庭的变故,以及毒素的影响,精神也出了问题,在这种环境下,可想而知,俞清的童年是多么的可怕和悲惨。
这些事情,也是周子明后来从那些佣人口耳相传的八卦里推断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俞清格外的忍让和宽容。
这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悲剧。
周子明也是悲剧酿成的苦果之一,相较于俞清,周子明又有哪一点比他更好,或更惨呢?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骨肉相连,在内心深处,周子明还是希望眼前这个人活下去。
周子明找了点马齿苋种在了一个盆子里,想把它送给俞清。
马齿苋,土话又叫“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