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保微微一笑,他在外多问了冯氏几句袁先生的底细,才知道这位个子不高的老头儿竟是几百年后都大名鼎鼎的随园先生,温声道,“袁先生太客气了,听闻您对美食颇有考究,少不得让他们拿出看家本事来,不要漏了怯。今儿又逢您与先生他乡遇故知,更该好好喝上几杯。”
余子澄笑,“正是,善保后生晚辈,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本就该他来张罗。子才兄,你若今天吃得好,一会儿多赠一幅字给我就是。”心里还是很满意善保做事妥当,给他长脸增光,一托袁枚的手臂,笑道,“走,咱们去瞧瞧都安排了什么美食。”
袁枚只是一时拘束,马上也就放开了。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还跟善保打听了一味梅子酱的做法。
笔墨已备,趁着酒兴,袁枚醮了笔墨问,“不知善保想写什么?”
“先生就赐我幅楹联吧。”善保笑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两句。”
袁枚转头看了善保一眼,笑道,“善保这个年纪就悟出这番道理,前途无量。”挥毫而落。
善保浅笑,看来名著还未出世。
余子澄同袁枚交情不浅,两人又约了一道趁着雪景好去潭柘寺赏梅。
善保也厚着脸皮跟去了,说得无比动听,路上伺候两位先生。顺便让善保、佳保请了两天假,一道去。毕竟能遇到这种博学大儒的机会少,即便课业上得不到指教,能得些薰陶也是好的。
余子澄已过而立,膝下无子。袁枚知天命,放旷豁达,对两个小家伙一道跟来都无甚意见。与善保的周到从容不同,福保佳保憨头憨脑,长得也结实,很有几分少年的可爱活泼。
潭柘寺在郊外,一行人先是乘马车到庄子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才登山。
正好天晴出了太阳。
善保跟在余子澄袁枚身后一两阶,不紧不慢悠悠闲走着。
福保佳保虽性子跳脱,也知道规矩,不会跑到师长前头去,倒是拉着善保的袖子问,“大哥,你不是说潭柘寺有十景,都哪十景,给我们讲讲吧。”
“潭柘寺十景因节气不同,也不是一次都能看全的。这回咱们有福气,能见着其一,呐,就是南面儿的锦屏山雪景,”善保手一指,此时瑞雪初霁,层峦重岭,茫茫一片,皑皑白雪仿若满山梨花盛开,佳保“哇”了一声,手舞足蹈的对善保道,“可不正对了岑参的那句诗‘千树……万树……什么的’。”
“怱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福保到底大一岁,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