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正好端着一大盘子卷好了肉的烤鸭饼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柳侠的话,就问他:“小叔,这个房子不是你给俺柳岸哥买哩吗?俺要是都住这儿,俺柳岸哥回来了咋弄?”
柳侠顿了一下,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孙嫦娥的脸色,只管说道:“您柳岸哥哩,就是咱全家哩,你将这句话要是敢当面跟您柳岸说,看他打不打你?”
“您给咱爷爷奶奶拿。”小萱把盘子举到小雲几个人跟前,看他们一人拿了一个饼,扭头问柳侠,“俺哥为啥打我?”
“二爷,烤鸭。”小雲把自己拿的饼送到柳长春跟前,嘴里跟小萱解释,“孩儿,你这话就是给咱柳岸哥当成外人了呀,咱哥要是听见该伤心了,以后可不敢这样说了哦。”
小萱端着盘子走到曾广同身边,让他拿了一个饼:“没啊,咱家要是谁结婚,不都得自个儿有个窑洞嘛,这个院儿不跟咱家哩窑洞差不多,是小叔叫俺柳岸哥娶媳妇时候用哩嘛,我是这个意思啊。”
柳凌也端着一个装满了饼的盘子出来:“孩儿,您柳岸哥就算结婚,最多占一所房,剩下还有三所咧,足够咱家哩人住。”
小萱看了一圈:“哎,就是唦,娶媳妇就多一个人,她还是跟俺柳岸个睡一个屋,根本不多占屋子哈。”
曾广同看得好笑,把小萱拉到自己跟前,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小萱,你这脑袋瓜儿想事儿咋跟别人不一样咧?”
小萱非常无辜地说:“没啊,都一样啊,娶媳妇不就是得睡一个屋嘛。”
一院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柳凌揽着小萱的肩膀扒拉他的脑袋:“对,娶媳妇就是得睡一个屋,不多占地方,俺孩儿说哩没错。”
孙嫦娥也跟着大家笑,她此刻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柳侠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猫儿,给家里人,他这份心情,可能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了,如果他和一个半路认识的女孩子结婚,女孩子就算再通情达理,有多大可能会认同柳侠这种行为呢?如果女孩子不愿意,柳侠又坚持要给,俩人不就要整天生气吗?
孙嫦娥见过无数的吵闹夫妻,就算柳魁和秀梅、柳川和晓慧、柳钰和玉芳、柳海和丹秋这样的恩爱夫妻,经年累月在一起锅碗瓢盆地过日子,也有个拌嘴的时候,孙嫦娥并不为此担忧,她知道夫妻之间因为生活琐事磕磕绊绊才是正常的,只要两个人都没有外心,偶尔吵几句未必是坏事。
可放在柳凌和柳侠身上,孙嫦娥的心情马上就不一样了,她根本就想不出她的小凌和幺儿在家里受委屈的模样,只是假设一下他们两个被妻子难为或者冷漠以对的画面,孙嫦娥的心都会揪着疼。
而她知道,猫儿是永远把柳侠放在第一位的,他想替柳侠承担所有的事情,让柳侠什么都不干,只要尽情玩乐就好,猫儿十岁时对柳侠生活上的照顾,就比很多成年人还要细致周到。
孙嫦娥想起柳岸以前每次从荣泽回到家,都不像别人那样出去跑着玩,他除了和柳侠黏在一起,就是到堂屋磨着她和秀梅学做饭,学的都是柳侠最喜欢吃的……
孙嫦娥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跟着众人一起笑的柳侠的脸颊。
柳侠嘿嘿笑着在她手上蹭了两下,然后坐直了说:“妈,伯,二叔,俺大伯、冬燕姐,还有俺五哥、小葳都搁家咧,黄昏他们会安排您吃饭,我今儿黑得出去一趟,看看云健他爸。”
云健原来说好“五一”假期坐柳凌和柳葳的车去柳家岭的,柳凌和柳葳都临时有事走不了,云健就提前订了到四月三十号晚上到原城的车票,结果,二十九号下午,去帮云健查看课桌的云爸爸在家具商场突然昏倒,被送进了医院。
后来的检查结果表明,云爸爸是颈椎压迫血管和神经,导致脑部临时缺血,再加上他为了培训班东奔西跑看各种设备,比较劳累,压力也大,多种因素导致他骤然昏厥,虽然情况不算严重,送医院的途中人就清醒了,云健还是取消了柳家岭之行,专心在家照顾父母。
这种情况,柳侠回到京都,肯定要去看望一下云爸爸的。
孙嫦娥摆手:“幺儿,你该去干啥就去干啥,别管俺,这么多人咧,俺饿不着。”
柳长青说:“买几样实惠哩礼物,给咱带哩东西也拿些,人家稀罕不稀罕是一码事,咱哩心意得尽到。”
柳凌和柳葳去看云爸爸时带的是保健品和水果,柳侠就买了一箱纯奶和一箱进口干红,据说每天适量地喝点干红,对脑血管有好处。
他还带了小米、绿豆和玉米糁,都是自己家地里种的。
大米、白面这类消耗巨大的主食,柳家现在都是从外面买,家里的地只种杂粮和蔬菜,不用化肥和农药,收多少算多少,每年的收成大部分都送到京都来了。
杨局长几位不算太小的领导都更愿意收这样的礼物,柳侠觉得云健家应该也需要。
柳侠走了后,孙嫦娥找了个机会,悄悄问柳凌:“孩儿,幺儿那个菩萨,你给孩儿挑哩是最好哩玉吧?”
春节后,柳凌和柳葳回到京都没几天,柳钰去井方送货,就把柳侠的护身佛给带回家了,是个小小的、莹润透亮的深绿色坐莲观音,柳侠非常喜欢。
因为孙嫦娥年后从未离开过柳家岭,所以她一直没机会和柳凌通电话,询问玉佩的具体情况。
柳凌迟疑了一下,扶着孙嫦娥的肩膀说:“妈,我说了你别生气哦。”
孙嫦娥疑惑地看着他:“咋了孩儿?啥事儿?我不生气,你说吧。”
柳凌说:“幺儿那个玉佩,是猫儿给他挑的,我跟小葳回来哩时候,怀琛哥拿来叫我看,说猫儿从咱家一回来,就先去他那儿了,一眼看中那个菩萨,就让怀琛哥给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