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柳侠说要请他给猫儿诊脉,祁老先生看看猫儿的脸,又捏了捏他的手:“好好的,诊什么脉。”
柳侠已经和老先生很熟了,最初的敬畏如今只剩下了敬,老先生对他也很亲近,所以他有点孩子气地央求老先生:“这么远回来了,您就给摸一下呗。”
祁老先生呵呵笑着坐在了诊断桌前,对猫儿说:“过来吧,这么远回来了,你们就是不说,我也得好好看看呢。”
老先生两个手腕都给摸了,岳祁也跟着摸了一遍。
老先生说:“真的是好了。小孩子家,以后别恁么爱操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能顺顺当当到一百。”
岳祁说:“就冲一年多长这么高,肯定就是好了。”
从祁家出来,柳侠的心情更快活了几分,他拿出电话,想让柳凌回来时带几个下酒菜,晚上几个人喝一杯,手机还没打开,自己先响了。
是个从没见过的号码,柳侠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居然是骆局长。
骆局长确定了这边是柳侠后,也没问他晚上有没有事,直接就说:“我今儿晚上有时间,地佑街那个锦绣谷知道吧?你在那儿订个包间。”
柳侠稍稍迟疑了一下,骆局长马上不快地问:“怎么,有问题吗?”
柳岸扶着柳侠的肩膀,用口型说:“没问题,这就去订。”他的口气完全就是决定性的。
柳侠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我马上过去,您大概几个人?几点能到?”
骆局长说:“四五个吧,七点半左右到。”
挂了电话,柳侠气得直喘。
柳岸说:“我回来好几天呢小叔,咱有的是时间搁一堆,可得罪了这个人,你以后就会少一条特别重要的路。”
但凡和好事沾一点点边的事情,柳侠电话里一定会和柳岸说。
郜局长调离规划局,对柳侠是个很大的损失,而他后来又介绍骆局长,等于弥补了这个损失,所以柳岸提前就知道骆局长的存在,也因此他能听明白刚才电话里是怎么回事,从而在柳侠因为他而犹豫的时候,果断地替柳侠做出决定。
柳侠说:“我知。那,咱先回家,您五叔跟小葳哥马上就回来了,你跟他们说着话,搁家等我,我尽量早点回来。”
柳岸说:“我跟你一起去。”他看柳侠想拒绝,紧跟在说,“那人将没问你搁哪儿咧,咱俩一起去,你就说将搁机场接着我,来不及送我回家。”
柳侠说:“不中,你搁家,我独个儿去。”他不想让猫儿看见他被逼着不得不喝酒,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小心翼翼地给人陪笑脸。
柳岸看着柳侠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我跟你一起去。”
柳侠还是不肯,他找理由说:“提前没说,我另外带人不合适。”
做为弱势的一方,在请客的时候确实有诸多忌讳,擅自多带人是其中一项。
柳岸说:“可这个姓骆的将没交待你这个,你真带个朋友他也没话说。”
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提前打招呼,弱势的一方确实不能临时改变什么,但今天不太一样,这个骆局长太傲慢,他不愿自降身份和柳侠多说,又根本不给柳侠说话的机会,也就没有提前约定柳侠这边参与的人数,到时候柳侠就说是带了个特别敬仰骆局长的同事或专门去陪酒的朋友,骆局长也就不好说什么。
柳侠还想找理由,柳岸拉着他的手只管往家走。
回到家,柳岸跑进厨房,把还未熬好的小米绿豆汤给关了火,然后打开行李,找出了西裤、衬衫替换现在身上的牛仔裤和T恤。
他又径自拿了柳侠的包,拉起满脸都写着拒绝的柳侠直接往外走:“赶紧走,要不晚了。”
如果他们到的比骆局长还晚,这顿饭就还不如不请。
以某个合适的理由拒绝最多会让对方不痛快,但找不出毛病;答应了却迟到,就是态度的问题了。
而这种饭局之所以让柳侠讨厌,原因就在于,饭局的本质不是吃饭,而是对方拿吃饭的过程来考验你殷勤小意的程度,以此来判断你是否明白自己弱者的位置。
柳侠看了一下手机,正好六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