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全家都希望幺儿一辈子过得无忧无虑。”
“这就可以了,那你需要想的就是,幺儿只要幸福就好,其他的问题最终都能解决。”
“我一直在劝自己这么想,但我还是担心,我不想小侠走上我们这条路,我也怕俺伯俺妈承受不了。”
“小凌,小侠喜欢同性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他应该只是不喜欢结婚,不喜欢他的生活里进入一个陌生人;而且二十八岁之于婚姻在柳家岭以外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年龄,关键是,幺儿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你不要担心,叔叔和阿姨都是极有智慧而且发自内心疼爱你们的人,他们现在所求的,就是你们都能平安幸福,只要你们幸福,我相信叔叔阿姨可以接受一切不违反法律的方式和结果。”
“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期待,我和小侠都希望能满足他们。”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是小凌,如果你们满足他们的结果是以自己的幸福为代价,你觉得叔叔阿姨会高兴吗?”
柳凌看着夕阳下的落叶,轻轻说:“我知道了。”
第395章 回家(修)
夕阳已经退散,黑夜来临,陈震北还坐在车子里,看着柳家大门前那已经空了的车子。
他怀疑刚刚那通电话是自己的白日梦,时隔五年,他再次听到小凌和他说话,不是因为误接,而是小凌认认真真就是打给他的——因为他失魂落魄地跟了他一天。
陈震北想起了从前,久别重逢,疯狂的思念让他控制不住地强吻了柳凌,柳凌从错愕中回过神后,把他打得好几颗牙齿都松动了,然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除了因为工作上最迫不得已的情况,柳凌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绝望之中选择了离开部队,他做不到看着柳凌喜欢别人。
那是他三十多年人生中最低落的时期,而父亲那时候对他的要求依然苛刻冷酷。
那天他和陈仲年吵了一架回到部队,当时天已经黑了,他没有吃饭,一个人跑到了桑北河边,那是柳凌最喜欢呆的地方。
他在初冬的河边躺了大半个小时,然后看到了抱着棉大衣站在远处的柳凌。
那天的他跟今天一样欣喜若狂,虽然柳凌依然对他十分冷漠,把棉大衣扔给他就转身走了,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刹那就又活了。
至今想起来,陈震北都觉得自己很卑鄙,虽然那天他去河边的行为并非处心积虑有意为之,但他知道同性之爱的路多么艰难,却依然利用柳凌的心软,一步一步,牢牢地将他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他三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他对母亲梁沁碧的全部记忆就是照片上文静美丽的女子。
但他从大哥和二姐那里知道,母亲活着的时候很幸福,虽然她是被家里人捆绑着放进花轿里抬到陈家的。
陈仲年对梁沁碧一见钟情,他反对包办婚姻,却用非常强硬甚至是仗势欺人的方法逼迫梁沁碧的父母包办了女儿的婚姻。
陈仲年相信,哪怕梁沁碧是铁石做的心肠,他也能够把她暖成绕指的红线、冬日的暖心石。
按照大哥陈震东和二姐陈忆西的说法,陈仲年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他用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为自己和家人挣得了崇高的社会地位和优越的物质生活,首先摆脱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千古困境,让梁沁碧无需为生存而忧心。
同时,陈仲年给予了看似文静贤淑、实则自由独立的梁沁碧充分的尊重和体贴,陈忆西告诉陈震北,梁沁碧的衣服鞋子包括围巾,大部分都是陈仲年给买的,不是假他人之手,而是陈仲年亲自选购,因为他看不上身边工作人员的眼光。
梁沁碧被诊断出宫颈癌住院的前一天,还在上班,而和陈仲年地位相当的其他人的妻子,大部分在战争结束、进入京都的五年内,就拿着工资、陆续回归家庭专心相夫教子了。
陈震北相信,他也可以让柳凌幸福,他也可以让柳凌爱上自己,就像母亲最终爱上陈仲年一样。
因此,陈震北虽然经常会因为柳凌遭遇的困境而内疚自责,但却从来不后悔自己利用柳凌的善良让他答应了自己。
今天,他真的是被吓着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柳凌反应慢哪怕一秒钟,被苏超帅那个二货的车给撞翻后的情形——今天,柳凌因为精神恍惚没有系安全带。
他打电话给苏晋,把苏超帅大骂了一顿后,就把他扔给了陆光明,自己跟了柳凌一整天。
他看着柳凌和曲春生去食堂,又看着他们折回来去巴蜀人家,看着柳凌坐在阳台上看书,看着他站在讲台上风华沛然一派从容。
他一步都不敢远离,不想远离。
老天给了他的执着以最美好的回报,也许更应该说,小凌再次为他的坚持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