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琛和柳葳架把着把他给按在了椅子上,柳侠拍在他跟前一双筷子:“又不是头一回来,做啥假?”
凤河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是春节后和柳凌、柳侠一起来到京都的,柳侠让他在老杨树的家里休息了一星期,没让他去自己的工地,而是把他介绍给了陆光明。
这是柳凌和柳侠商量好的。
楚凤河没来之前,柳侠的想法是:如果他认了在胡永顺那里栽的跟头,想以后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柳侠就让他先在自己这里干,等以后他在京都这边熟悉了,想找其他的事情,柳侠再委托自己在京都的朋友们帮忙给他介绍个喜欢的事情。
如果楚凤河不甘心,他们坐一起商量个章程再决定。
结果,楚凤河说,如果柳侠这里却人手,他就留下,干多久都成;如果柳侠这里不缺,他想自己找个建筑工地去干。
柳侠是个直性子,凤河这样直截了当的表明态度,让他心里很轻松。
他想帮朋友,这个帮是建立在朋友自己也喜欢的基础上,如果朋友有自己的想法,却碍于面子接受他并不合适的帮助,最后可能回适得其反,让两个人都陷入尴尬的境地,这种结果绝对不是柳侠想要的。
柳侠现在和陆光明很熟,也和陆光明说过凤河的事,他觉得千秋公司房产这块很正规,也没有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如果凤河去哪里打工,至少工资能保证。
楚凤河欣然接受了柳侠这个安排。
他现在住在公司在工地上搭建的临时房里,条件不好,十个人一间,冬寒夏热,不过楚凤河很满意。
工地在热闹的市中心繁华区,白天他忙忙碌碌,晚上又满世界的灯红酒绿,把他的脑子占的满满当当,让他没时间想其他。
他觉得,他现在不适合想太多,至少,不适合规划未来的生活方向。
每周休息一天,楚凤河会去老杨树胡同,他就是因此和曾广同熟悉起来的,
虽然不同姓,楚凤河和曾广同家却离得很近。
曾家是望宁一大姓,当年还是望宁一带最富有的人家,一个姓就占据了望宁村路北位置最好的地段大半条街。
楚凤河家就隔着一条窄窄的乡村道路,和曾广同家斜对着门。
楚凤河隐隐约约有记忆就知道曾广同其人:目下无尘的少爷,跟着父亲在京都,神童,每年回家都穿着闪瞎人眼的绫罗绸缎,去洋人国留学,京都的大学教授,特务、臭老九、左派,被本家赶出去,被南山一个当过兵的大队书记救走……
后来,楚凤河从柳家兄弟那里知道了真实的曾广同是怎么回事,年轻的乡下小子对自家对门出的这个大人物更加崇拜了。
曾广同虽然现在和老家的同姓亲人成为陌路,但他对那块土地依然有很深的感情,所以这一老一少一见面只生分了(单方面指楚凤河)几分钟,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凤河的工地离小柳巷不远,曾广同还单独约他到家里聊过两次天。
年纪最长地位最高的曾广同没有架子,更不喜欢人多的时候训诫晚辈,所以餐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
最近社会上最热的话题有两个,明年可能高校大规模扩招和世界杯。
世界杯虽然热闹,但和在座的基本没什么关系,因为大家都不懂这个。
只有柳凌和柳侠上大学期间曾短暂地对欧洲几个国家的联赛着过迷,但两兄弟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在某一天晚上看比赛的时候,忽然觉得几十个大老爷们儿整天啥都不干,就为了把个皮球踢进个框子里这样那样折腾一辈子,挺没意思的,一下子就没了热情。
那么话题自然而然就拉扯到了高校扩招上,柳凌、柳侠疑惑一下子增加那么多大学,房子可以不分昼夜地盖起来,最多质量差点难看点,可师资呢?
中国这么多年就那么几所大学,够资格在大学里当老师的人也就那么多,那么扩招出来的那么多学生谁教?
这个问题讨论半天,无果。
曾广同这个大学教授表示,除了稀释现有大学的教室队伍和教育资源,没有第二个办法。
虽然这是个挺令人沮丧的结论,可大家觉得营养再稀薄的大学不也是大学么?
所以,大家一致觉得小蕤太亏了:如果他生在城里,不提前上学;柳家岭小学如果能正规点课程多点,他不跳级,那他复读一年就能赶上扩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