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牡丹抱着儿子到望宁找柳淼哭诉。
柳淼和柳森、柳垚叫上了建宾、牛墩儿几个人,开着两辆奔马三轮到她婆家,把那男人打了个半死;柳垚还给了撒泼打滚的老太婆两脚,一群人拉回了柳牡丹的陪嫁,让柳牡丹离婚。
柳牡丹哭哭咧咧不想离。
柳淼警告她,如果她敢擅自回婆家,那以后被欺负死她也得忍着,不准来找他,更不准回柳家岭找柳福来。
柳垚脾气暴躁,加上他自己也正在和岳家置气,和妻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火头上对柳牡丹说话就更难听,让她要不离婚,要不马上滚回婆家继续让人欺负,他说他替柳牡丹出头只此一次,以后柳牡丹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再管。
柳牡丹害怕了,老老实实去民政所申请离婚。
不过,离婚这事在中国,除非闹得像刘冬菊那样要出人命了,可以痛痛快快离掉,否则,三年五年能离就算是效率高的了。
现在,柳牡丹把儿子留给牛三妮看着,自己在柳淼的帮助下在望宁街头摆了个卖瓜子花生的小摊。
说来神奇,缺心眼的柳牡丹,居然在做饭上蛮有天分,以前在柳家岭穷,没什么调味品,又有个全职家庭主妇牛三妮儿,也用不着她做饭,所以显不出来。
到了望宁,看着永芳卤了几次肉,她异想天开地用改变了一点的卤肉配方煮了水来泡葵花子,泡一天一夜后再炒,出来后居然非常好吃。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夸奖能干的柳牡丹大受鼓舞,就又买了点花生,捣鼓着炒了之后,也非常受欢迎。
柳淼和玉芳就给她租了一间商业街的房子,又买了一麻袋生葵花子和几百斤花生给她做本,让她在柳家的布店外支了个小摊子。
没有了男人的柳牡丹不用再挨打受气,还有了自己就能做主的钱,日子过的比以前好多了。
“俩孬货其实心可软,”猫儿说,“你看他们每次有了好吃哩,眼看着馋得嘴水都流下来了,最后还是会把最好哩留给柳若虹跟萌萌就知了。”
小萱的不用特别留,俩小阎王都是喂着乖弟弟吃的。
在京都时自理能力上佳的小萱,现在又成了个小懒瓜,穿脱个小裤头背心都是只负责抬下胳膊和腿就好。
“嗯,不过嘴够硬,”柳侠说,“提起牛三妮儿还是一副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劲头,哎孬货,你又想干啥咧?”
猫儿在大洋对岸眯起了眼睛,肯定是小雲。
“猫儿,大哥给他提溜走了,你好好跟小叔说话吧孩儿。”柳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猫儿嘿嘿笑:“小葳哥。”
“是小雲个孬货,他钻我怀里想偷听你说话咧!”柳侠也在笑,他看着柳雲挂在柳葳身上耍赖,想爬肩膀上让柳葳驮着,“他说他天天搁家想你,你都不想他,光想我。”
“你跟他说,我天天都想他,”猫儿心跳有点加速,但说话依然沉稳,“想回去后咋修理他。”
柳侠大声把猫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雲哇哇大叫着要下来和猫儿辩论,却被柳葳哈哈大笑着驮在肩上转着圈的乱跑。
猫儿靠在沙发背上,放松了身体。
窗外的枫树已经开始变红,和黄桦、云杉一起交错出缤纷的色彩,成为他眼中笑意绚烂的背景。
“小叔,夜儿黑我做梦梦见你了。”
“真哩?梦见我搁那儿干啥咧?”
“趴窗户上看我,就是,下面俺家,俺伯住哩那个屋哩窗户,我搁床上躺着不会动,你趴到窗户上看着我一直笑,还给我吹口哨,吹游击队之歌。”
“不会吧?不会动?那你多大呀?”
“应该,应该是才生出来吧,反正我看着你干着急,不会动,连翻身都不会。”
“那我多大?”
“跟现在差不多,嗯——,比现在小一点吧,大概十八、九哩样子。”
“那叫跟现在差不多?我现在二十八、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