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骄傲地说:“妈,孩儿孝顺着哩,以后你等着吧,你会越来越觉得养咱孩儿真哩是最值得了。”
孙嫦娥说:“我不要您啥东西,您以后都过哩怪好,别叫您伯俺都操心,那就是孝顺了。”
不锈钢锅让孙嫦娥和秀梅非常喜欢,家里这么多年用的都是大铁锅,虽然用着很顺手,可那黑不溜秋的样子着实不太讨人喜欢。
孙嫦娥把外面最大的那个留下,里面那个小一号的重新放回盒子里,对孙玉芳说:“这边人多,我留下大哩,下边平时就你跟您伯俩人,您就用小哩吧,这看着比铝锅夯实多了,锅底也厚,不会再总是熰锅底了。”
翟玉兰和徐小红过世后,柳长春那边就不成个家了,冷清了这么多年,不生火做饭,没有点烟火气,家再漂亮也没有个家的味道。
所以孙玉芳过门后,除了逢年过节和有了比较好的食物要改善一次生活,孙嫦娥和柳长青没有坚持让他们在这边吃饭。
家里平常只有孙玉芳和柳长春两个人,每顿就做两碗饭,原来做饭的大铁锅用着不得劲,柳钰就买了个小铝锅回来,柳魁又给他们砌了个小灶台,平时孙玉芳就用那个小铝锅做饭。
铝锅轻薄的很,锅底也只是一层薄薄的铝合金,做饭特别容易糊,尤其是做甜汤,不管孙玉芳多小心地一直搅着,最后锅底上还是一层焦黑的面。
孙玉芳没有推辞,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她过门后,这边一家人都对她非常好,真的和一家人一样,现在,她正需要这么一个东西,姑姑家又用不着,她觉得虚巧地推来让去反而生分了。
原本对乡下人没任何实际意义的国庆节,因为家里有了几个在城里上班的人而变得重要起来,尤其是今年国庆节和中秋节只隔着一天,孙嫦娥算到柳川、柳侠他们都会回来过节,就提前让孙玉芳过来帮忙做饭,这样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她和柳长春这几天都在上边一起过个热闹的节日。
乡下的孩子即便家里人娇惯些,许多家务却还是要干的,孙玉芳也一样,她下地干活一般,但做饭收拾家比一般女孩子都要好,今天柳侠他们吃的包子,就是她发的面,也是她和孙嫦娥一起包的。
孙玉芳过门一年多了,一家人都很欣慰,也都替柳钰感到高兴:这是个贤惠的好媳妇儿。
他们吃过晚饭,柳魁和柳川才回来,三太爷留他们吃了一顿饭。
今天中午柳川回到荣泽,又给被服厂的那个领导打了个电话,金环和银环去被服厂做工的事终于说好了,两个女孩子过了国庆节就跟他们一起走。
老人家现在处在柳家岭这样的环境中,家境平常,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感谢柳川,就只有留他们一顿饭了。
大后天就是中秋节,今天的月亮也特别好,一大家人都坐在院子里撕玉米衣。
已经过了秋分节气,山里的夜晚,外面已经有了寒意,柳长青、孙嫦娥和柳长春都披着夹袄。
柳雲和柳雷在玉米堆上爬上爬下地玩。
柳蕤、猫儿、柳莘负责把大人们撕下来的玉米衣运到院子最西边的空地上,以后晒干了存起来当柴禾烧。
猫儿干的很起劲,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理应多干些,玉米衣临时运完的时候,他就坐在柳侠身边撕一会儿玉米衣。
柳侠坐在柳长青身边,一边撕玉米,一边跟大家说他在三道河探测的那个矾土矿。
那个矿的规模应该比矿产局原来预测的要大很多,一直延绵到尚诚县和南陈县,他们队已经向总局打过报告了,柳侠他们在完成在三道河的测量后,可能会被要求对从三道河向西的山脉做一次跟大范围的矿产测绘,全部完成他估计还需要一个多月。
柳魁说:“那,三道河那边不就一下富裕起来了?望宁附近就一点零零星星的矾土矿,就让好多人发家了哩。”
秀梅感叹:“唉,咋不是咱这儿哩,要是咱这儿也发现点啥矿,你也不用天天跑恁远找活儿干了,搁家门口就能挣钱了。”
孙玉芳说:“大嫂,也不一定都是好事,你是没看见那几个村子,说起来挣了钱富裕了点,山叫挖哩不像样,村儿里也都叫弄哩可腌臜;
虽然盖了新平房,可门都不敢开,天天那些拉矾土哩大车从门前头过,土荡起来多高,跟刮旋风哩样。
你看咱这凤戏河,这么干净,水都能直接喝,望宁那条河现在已经腌臜哩不行了,快成臭水沟了。”
柳魁也说:“俺那个石子厂也是,周围叫挖哩乱七八糟,厂子旁边那几家去闹了好几回了,说家里日子都没法过了,不光腌臜哩不敢开窗户开门,还叫聒噪哩成黄昏不能睡。
没法,白天成天都没电,总是半夜来那一会儿,一来就几个机器同时开,运石头哩人也大呼小叫哩,隔二里地都能听见,他们在隔壁肯定睡不成觉。”
柳侠说:“咋没人管管哩,矿产是国家资源,应该由国家统一计划开发;办厂子也不能就搁人家住家户旁边吧?好歹得离村子有个几里地,要不谁受得了?”
柳川说:“管不了,主要是没人管,那么多主管部门,也不知道到底谁当家做主,有矿哩地方,发家哩其实也就是村里干部或那几户光棍儿家,其他人根本沾不上边;
如果有人告状,那些单位也是互相推,告状哩连上哪儿告都找不到门;
即便是找对了地方,上边派几个人下来,那些开矿哩财大气粗,请调查哩人吃一顿喝一顿再塞两条烟,啥事就都没了,谁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