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蕤又摸了摸猫儿身上穿的白色底子、领口和袖口带一圈天蓝色的圆领短袖运动上衣:“你穿这也可美孩儿,可好看可洋气,要是我原来不认识你,肯定就把你当成城里哩孩儿了,嘿嘿,不过就是脸有一点点黑。”
猫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一套,下面是天蓝色的短裤,确实穿着很漂亮,可是,他用眼睛斜着瞪了一下刚刚走过来的柳侠:“贵死了,咱小叔非买,我咋说他都不听,只管叫人家服务员装,还一下装了两套,还有两套长袖哩。
我生气了不理他跑出来,他才拉倒,要不他还想再给我买个里面套那种秋衣哩。
小蕤哥,你说咱小叔咋这么大手哩?他天天出去干活恁受罪才挣哩钱,他咋一点都不知道可惜哩?”
柳蕤看看柳侠,柳侠对着他做了个小鬼脸,瞟了猫儿一眼。
柳蕤回了他一个同样的鬼脸表示理解了他的暗示,然后对气鼓鼓的猫儿说:“咱是农村哩,来城里上学,咱小叔不是老怕别人看不起你,想叫你穿哩好点嘛!
别生气了孩儿,咱小叔花恁多钱本来是想叫你高兴哩,你不高兴,小叔哩钱不是白花了,他成天恁心疼你,你不高兴,咱小叔也该不高兴了。”
猫儿回头看看柳侠,柳侠用无辜又有点落寞的眼神看着他。
猫儿马上跑过来抱着他的腰:“我可待见你给我买哩衣裳,就是老心疼咱哩钱,我这一回我有这么多衣裳了,你以后别再那样乱花钱了啊!”
柳侠马上认错:“小叔以后要是再大手大脚乱花钱,你一星期都不理我,中了吧孩儿?”
柳川看的大笑起来:“幺儿,你一回就买恁几条牛仔裤跟体恤,我说你花钱大手你还跟我犟嘴,这回你承认了?猫儿,以后好好管住您小叔,照他这花钱哩劲头,八百年也别想存下老婆本。”
猫儿重重地点了点他:“他说好了以后哩工资跟奖金一发就都给我,我都存起来,以后他想乱花也没有。”
柳侠对着柳川摊了摊手,猫儿冲着他仰起小脸“哼”了一声,得意地又和柳蕤玩去了。
柳侠也继续和柳川说话。
因为下雨,柳川和苏晓慧昨天也没能回家,他心里特别不踏实,因为他三十号就要去原城警校报到了,这几天他忙着交接日常工作和手上的案子,根本没时间回去,可自己去警校进修这么大的事,还是好事,家里人都不知道,他觉得特别遗憾。
他对柳侠说:“我听张小田说,警校是对全省招生的,学生星期天都不回家,所以有时候星期天也会有课,如果我下星期回不来,你尽可能回去一趟,跟家里说一下我的事,我想让咱伯咱妈和大哥他们高兴一下。”
柳侠说:“我知道,只要能,我肯定想办法回去。
对了三哥,昨天下午我们队长把我叫上去了,说我早上交的测量报告,队里打算拿去参加总局的测量报告规范性模本评比,表扬了我几句,还透露了一下,说我这个月的奖金会和队里其他技术人员的奖金一样,估计有三百多呢,我也想给咱伯咱妈他们说说,省得他们总认为我上班后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省吃俭用也不肯要我的钱。
不过队长还说,因为我们这个工程规模本身比较小,地质结构也相对简单,计算数据也就比较简单,报告获奖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他觉得我做出来的报告是他见过的最规范最漂亮的。”
柳川看着柳侠有点小得意的模样,真心替他高兴:“只要你们领导认可了你的能力和工作态度,获奖不获奖的都不重要。”
八点钟,学生们开始排队报到了,柳川领着柳蕤去一(1)班门口排队报到缴费。
猫儿因为是插班生,班上新来的只有他和一个叫王辉的男孩子,其他学生的学费在上学期放假前就已经交过了,所以他们俩不需要排队,几分钟时间,交了学费就完事了。
王辉是和水文队之间隔着一条国道的、也是刚成立没几年的火力发电厂的子弟,发电厂的技术人员也是从全国各地调过来的,王辉说一口带点天津口音的流利的普通话,几句话就和猫儿熟悉了起来。
柳侠挺高兴猫儿第一天就认识了新朋友,这样他至少不会到了班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猫儿被分在二(1)班,算是重点班,因为柳川给猫儿转学的时候,猫儿除了语文七十八分,其他各科都在九十分以上,数学满分,连柳侠以前特别头疼的英语,因为有苏晓慧的点拨辅导,猫儿的成绩也一直很好,去年一年大大小小的考试,他的成绩从来没下过九十五的。
今天只是报到,交完钱领了书就可以走人了。
柳侠和猫儿一起看了看他们的课程表:
早上6:30——7:20,早自习;
7:20——8:00,早饭;
中午四节半课,十二点放学。
下午两点半第一节课开始,四节课,六点半吃晚饭,七点开始晚自习,八点五十放学。
柳侠和猫儿都有点小不满,他们俩都对早、晚自习深恶痛绝,他们都觉得早上和晚上那段时间应该是最温馨的家庭时光,应该和家人一起共渡。
柳蕤也一样,他一看见猫儿,就十分难受地跟他抱怨:“为啥到哪儿都得上晚自习呀?咱五叔都没上过晚自习不是也考上那么好哩军校了吗?我老不想上啊。”
柳川和柳侠无可奈何地相视而笑,有什么办法呢,全中国的学生差不多都这样,再舍不得也必须督促孩子们严格执行学校的作息制度,否则光是老师的白眼就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