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柏捡起几片叶子擦了擦手上的血,“不能叫复活,顶多是具任人操控的腐尸,血呼啦的,能叫人吗。”
他说着就要起身,刚一动,不知扯到了哪里,表情僵了下。一直盯着他看的千梵立刻出手扶住他,毫不掩饰的搂住了图柏的腰,手罩在袖子里给他揉捏起来。
图柏又好气又好笑的用胳膊肘捅开他,抬起眼看众人时笑意就全部收敛起来了,“季同抓杜云很有可能是要威胁我出来。”
解羽闲眉头紧拧,“很有可能?”
图柏神情严肃的看着所有人,“对,还有一个可能是,他还需要鲜活的祭品去再复活一个人。”
“谁?”解羽闲问。
图柏将目光转向山脚下住在帐篷里不肯离开的百姓,一个还看不懂悲伤欲绝是什么的小姑娘正蹲在她哭得眼都快瞎的奶奶身旁玩石头,一脸天真无邪。
图柏说,“舍妹。”
杜云醒来的时候先听见水声,然后感觉屁股一凉,被冻了个激灵,睁开眼就看见一人正倚在一旁,借着一点微光看清楚那人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后,立刻给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就要屁滚尿流。
然而他惊恐尖叫了好一会儿,那具人形怪物只是微微转了下头,用更加恐怖的头颅和眼珠漠然看着他,什么都没做。
杜云的裤子松垮垮掉在膝盖上,光着屁股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心口那点惊悚恐惧被身旁的水声冲刷淡了点,他才恍恍惚惚提上了裤子,转头看了眼四周。
这是一个被水冲出来的山洞,很深,里面冒着幽幽寒气,阳光一下子照不进来,只将洞口的一道急湍映的雪白发亮。
那具人形怪物就坐在洞口离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半寸处,杜云勉强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看见它其实盘腿坐着,血肉凄惨的后背挺的笔直,一条胳膊横在胸前,好像撑着什么。
杜云咽了咽口水,将脖子伸长了一点,发现它撑着的竟然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巨剑。
它身上的血像是流不尽,顺着青铜巨剑相碰触的地方流下来,黑红的血水如同古奥神秘的纹络爬满锈迹斑斑的剑身,最后汇集到剑尖上,缓缓流淌成一条红色的小蛇,扭曲着血淋淋的身子钻进了洞口前的急湍里,但却不溶于水,丝丝缕缕飘走了。
杜云的目光一下子深远复杂起来,从它的背影上似乎看出来了些刚毅坚硬怆然悲壮的味道。
那是历经一百七十多年埋在泥土任由风吹雨落的骸骨,带着沧海桑田漫长岁月浸泡的寒冷和孤独,如今被骤然唤醒,成为了天地不认生死不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