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便是双方家里,早先也考虑过结这门亲。先说一句,此地习俗并不禁同姓氏成婚,而苗远家虽是读书人,但多了读书开销,经济条件不算太好,苗禾家则是有人在镇上茶楼做事,有门路,一些蔬菜庄稼能得个较好的价,经济条件算是中上。

要苗远娶了苗禾,就能有苗禾娘家帮扶,以后子弟读书不用愁钱。至于苗禾家这边,能与读书人家结上亲,也是风光。两家又住的近,若这对小的互相有意,长辈便没有太阻止,话里话间有时还会带上,却是因先前苗禾爷爷过世,家里得守孝,找媒人说亲这事儿才耽搁下来。

直到苗远考中了童生,苗远家再看不上苗禾这哥儿,甚至找门路让苗远搬到镇上读书,好隔开苗禾的纠缠,后头还传出可能与主簿女儿订亲的传言,这翻脸不认人的戏,就算苗远家嘴上再怎么否认,村里人心中还是有些看不上。

不过苗禾最后反倒比苗远更早成婚。来自于村长手笔。

苗远考中童生这事,让村长治村政绩高大许多,立场上自然偏颇苗远一家。见苗远被苗禾纠缠,有损名声,便让远亲的花大婶暗地施压兼牵线,好让苗禾赶紧找个夫家嫁了。如此一来,苗远摆脱苗禾,要能顺利娶上主簿女儿,他这村长也能居一份功,日后讨些好处庇荫子弟都有盼头。

至于苗禾家,村长也不忘恩威并施,说这苗禾纠缠汉子,名声都坏了,谁还敢要,若能找到夫家嫁了都算好运,可别过了这村没这个店。苗禾家见苗远这头真盼不上,也就应了,将还不相信苗远变心的苗禾,半强迫地嫁给杨大郎。这才有先前那出村里人说的八卦。

话不绕远,且说杨大郎离了祠堂,便转去杨二婶家一趟。

杨二婶是杨大郎二叔的婆娘,在老杨家算是辈位最高的长辈了。

老杨家上一辈的男人,包括杨大郎的爹与他二叔三叔,都被十二年前一次凶险的打猎给祸害了。杨三叔甚至连尸身都没寻得,被那次碰上的大虫直接拖走,只有杨老大与杨老二侥幸重伤回来,但最终,杨老大没有撑过。更上头的杨老头与他伴儿也因此去了。而杨老二残了一腿一手,过了几年同样郁郁而终。

老杨家因此家道遽落,本来还能住上砖房大屋,自此以后都过的苦哈哈。因为杨大郎的娘受此沈重打击,当时不仅滑了胎,身子骨也大坏,年年用上的药钱,连同杨老二的份,足够把杨家的老本啃光。

也所以杨大郎很感激他二婶。患难见真情,杨二婶在杨家最艰困的时候,用她自娘家带来的一手绣功,硬是在杨大郎独当一面之前,担起家里经济。

前些时日杨大郎的娘久病辞世,他堂弟也就杨二婶的大儿子又生了小子,二儿子差不多也该准备新房,杨大郎遂把杨家老宅留给二房一家,不顾二婶阻止搬了出去。他这房没其他手足,老宅留给堂弟们,那也是杨家的根。

“二婶,这几日多谢。”杨大郎在二婶家门前,解下腰间绑的兔子递过去。

杨二婶背上背著一娃子,满脸不赞同,“又拿这些做什么,收回去收回去!我帮忙照看你哥儿,可不也为了老杨家,应当的。你这兔子肥,赶紧到镇上换银两去,好还上钱,欠什么都不好欠药钱,否则不吉利,会让家带霉的。”

杨大郎却直接弯腰,把兔子放地上。两只兔子被绑的紧紧,脱逃不了。“篮里还有。二婶要不收,日后也不敢来换吃食。”

杨大郎搬家后,自个儿弄得吃食不精细,多是拿猎物向杨二婶换。这么一说,就表示相当坚持,杨二婶又推了几句争不过,只得收下,就是又念叨起来。

“不是婶子爱说,你哥儿手腕里边的痣还在对吧,是不是没真处着?你成婚都个把月,就算娶这哥儿是要让你娘走的心安,但娶便娶了,难道还能改?你就别顾念人甘不甘愿,村里哪桩婚事不是这样。你要把人处着了,这哥儿还能想着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