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寻的眼神放到在东北角落单的兽人身上。兽人抵着一棵大树,左前肢被刺出几个碗口大的口子,血液汩汩流下,把他灰褐色的皮毛黏在一起,顺着流在地面上。右前肢似乎在打斗中被伤及骨头,无法触地,前肢与肚子相连的地方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液把周围的皮毛染成深色。受伤的前肢极大了影响了兽人的攻击速度和平衡力,但他还是执意站在路口,喉咙里发出声声怒吼,弓着脖子,摆着进攻的姿态。
兽人的后面是一条蜿蜒小路,通往部落深处。
一头铮子兽打破僵局,率先走到兽人前面,放低头部,头上和背部的刺根根竖起,兽人被逼得倒退两步。铮子兽的高度不到兽人的肚子,但只有放低身体兽人才能发动攻击。在铮子兽步步紧逼的情况下,兽人必须采取有效的防御措施,他伏低身体张嘴去咬,旁边的铮子兽见缝插针地冲了上来,一身的刺毫不犹豫地扎进兽人紧绷的皮肤——
骆寻仿佛听见了兽人嗓子挤出的悲鸣。
饶是这样,兽人仍旧没有放松,反而抬起浸满了血的左前肢,用兽爪扣住其中一头铮子兽的头,一用力,把铮子兽掀翻在地。铮子兽柔软的肚子暴露在外,兽人猛地往前一窜,甩掉身上黏着的其他铮子兽,兽嘴一张——一头铮子兽死在他的尖牙之下。
铮子兽和刺猬一样,腹部是弱点。
同伴的死激起了铮子兽的愤怒,几头铮子兽不约而同往兽人的左前肢上刺,兽人大叫一声,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兽人比铮子兽高,正常情况下铮子兽无法攻击到要害。可兽人摔倒之后,这种优势荡然无存,肚子、脖颈全部暴露出来,几头狂躁的铮子兽发疯立刻发现了天赐的良机,流着口水面目狰狞地冲了上来,低头把背部的刺全部往兽人身上刺。
骆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不忍直视这鲜血淋漓的画面。
铮子兽的背刺刺入兽人的体内,兽人发出几声低沉的哀鸣。纵然兽脸上分辨不出表情,骆寻从兽人睁大的褐色眼眸中,也能感受到他深入骨髓的痛苦。可刽子手们毫不罢休,一下下往前拱,刺入得更深。
兽人的兽瞳无意识地对上骆寻的眼睛,这一瞬间,骆寻的心仿佛被一根细针刺了一下。
是原主残留的良知作祟吗?明明他对部落并没有感情,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心里竟然会这么难受?
铮子兽顶的更深,兽人千方百计想要站起来,腿抖得不成样子,可它刚刚站起来,铮子兽在他的腿伤就再留下一道口子,如此反复几次,兽人无力地砸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骆寻的呼吸停滞了。
他双手抠着木质的房顶,观战的时候不自觉用力,竟然抠出了两个窟窿。他下意识想跳下去救人,稍一动作尾巴突然钝痛,把他拉回到现实——他自保都成问题,拿什么去保护别人?
无能为力的感觉最是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