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迟就笑了,痞子似的笑容挂在一尘不染的镜子上,明晃晃地扎眼:“严俨啊……”
知道他不会有好话,严俨抿着嘴不搭话。
魏迟笑着,斜着眼兴致盎然地透过镜子打量身后面无表情的他:“如果你是个女的,我一定以为你在吃醋。”
“啪——”地一声,沾着洗发液的手重重拍上他的头顶,也拍掉了那些未出口的胡言乱语。
魏迟笑不出来了,乖乖挺直腰杆坐正,低头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严俨手中的力道便放柔了,细腻的泡沫渐渐从双手的手指缝里源源不绝地冒出来。
安分了不到五分钟的大男孩又开始转着眼四处乱瞟,嘴角轻浮地勾着,欢乐地对着镜子大抛媚眼。
严俨伸手推一把他的头:“别乱看!”
魏迟哼哼唧唧地嘀咕:“我要跟宽叔告状,你服务态度恶劣。”
严俨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不满意你可以换人。你知道的,找我做头的客人都是要排队的。”
魏迟不吱声了。黑框眼镜后的双眼骨碌碌地转,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定格到镜台上的洗发液上。
莉姐还没有走,背对着魏迟坐在他侧后方的理发椅上。宽叔执着梳子,仔仔细细地为她将一头黑瀑般的发丝一缕一缕盘起。他们谈得很投机,低声说笑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得见的内容。她迟疑,新发型是否真的贴合自己的脸型?他便弯腰俯到她耳边,一手绕到另一侧,教她将脸摆正。相近处,脸颊与脸颊只隔了一把尖尾梳的厚度。
魏迟幽幽地叹息:“老板和伙计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严俨站得笔直,一心一意把目光对准那堆将双手淹没的泡沫:“你可以看点别的吗?”
“能。”于是魏迟又叹气,撇着嘴,状似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严俨的身上重新移到洗发液瓶上,“这服务态度……”
话说了一半没有了下文,店里忽然静得出奇。伙计们溜出去偷懒了,宽叔和莉姐的对话越发轻忽得听不见。只有陈奕迅还在音箱里反反复复地质问:“好女人不好过,坏男人有错,好男人不好过,是不是这个社会的错?”
魏迟脸上还写着浓重的困倦,虽然睁着眼,眼里却装满了呆滞。严俨实在看不下去:“晚上又熬夜?”
“嗯?”魏迟的反应慢了半拍,“哦,嗯。玩游戏不小心玩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