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陈诗梅快步把我拉到马路对面:“箫箫,多危险啊,怎么走路不看车?”
我迟疑着问:“大梅,你……你刚才说什么?”*
陈诗梅淡然的笑着:“没有啦,我就是忽然觉得,如果可以跟你换一下位置,该多好啊。”
我没回答,因为我不敢说什么,我怕,她会看出我的破绽。
我们两个并排站在公交车站的站牌下,我看着濛濛的细雨落在陈诗梅的头顶,从我这个角度望去,显得毛茸茸的。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稳定了心神。陈诗梅伸出手去接落下来的雨滴,似在自言自语:“箫箫,如果我是小杭的亲姐姐,我就可以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了。”
我僵笑:“呵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其实,你和我的身份,是等同的啊。”
陈诗梅摇头:“那不一样,从姐弟变成情人容易,从情人再变回姐弟,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前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箫箫,我才羡慕你。姐弟没有隔夜仇,不管小的时候你和他如何的排斥对方,可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不变的。我总是一厢情愿的想,和小杭相处的这两年,我一定已经成为小杭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吧,原来,是我错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除了赵叔、方姨、小晗,还有你啊。所以,箫箫,我是真的真的很羡慕你。”
我的心稍稍放下,原来,陈诗梅说的这个意思,我还以为……
我轻轻握着陈诗梅的手:“大梅,你是因为小杭没把你摆在第一位,所以才跟他分手的吗?大梅,你跟我说过,你不想为了小杭,放弃前途。可我知道,这些一定不是真实的原因。我们做了十几年的好朋友,我也了解你的。”
陈诗梅的手掌从我的手心之中一点一点的抽离:“箫箫,爱上一个人,或许是没有理由的,可是,放弃一个人,却会有一千种理由。你就把这个当成,是我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吧。”
公交车进站了,我和陈诗梅一前一后的投币上车。车厢里人很多,没有空座,我们俩站立的位置,相隔了几个人。我从缝隙之间瞄了她一眼,她的一只手扶着座椅,另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她一定是在想事情,一定是的。虽然陈诗梅说的话,好像前后很符合逻辑,可我总觉得好像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她真的是发现了什么。但我又找不到漏洞,只好把疑问暂时压下。因为我还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那就是,怎么跟小杭解释,我挂他的电话。我好不容易在临走之前,又跟他们和好了,我不想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又闹得三个人不愉快。虽然远离他们是我的主意,可远离不等于绝交啊。要是让我们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让他俩恨我到底,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在服装城,我和陈诗梅有说有笑的逛街,又买了不少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还买了很多的耳饰,比如耳钉、耳坠什么的,我是要为打耳洞做好准备。打了耳洞之后,我总不能只戴小杭、小晗送我的那一副耳钉吧,多准备几样,换着戴,那多好啊。而且,他们送的耳钉太贵,我真是舍不得戴。万一,弄丢了或者是弄脏了,我会心疼的。
我们在服装城附近转了好几圈,美容院倒是看见了几个,可人家只做皮肤护理,不给打耳洞,无奈,我们只好返回学校了。可能是下雨阴天的缘故,下了公交车,还没到六点钟,可天都快黑了。冷不防,我瞥见公交站牌下面贴着一张粉色的纸,印的字也很小,粗略的看了一下,写的是什么可以做驱除雀斑、永久脱毛、文唇文眼线之类的广告,我灵机一动,跟陈诗梅说:“大梅,你看,这家美容院的功能这么多,应该可以打耳洞吧。”
陈诗梅表示很茫然:“不知道诶,箫箫,这种美容院……好像不太正规吧?”
我指了指上面的地址、电话:“正不正规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可……我担心是骗人的……”
我不以为然的说:“咱俩是学生,又没钱,有什么可骗的?走啦,去看看、去看看。”
“箫箫,还是别去了。”
我软磨硬泡:“大梅,我连耳环都买了,我是真的很想打耳洞。”
陈诗梅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那好,咱俩先去看一下,要是条件不好,就别在那儿打了。”
“恩,好。”
我撕下小广告,问了等车的人美容院的具体方位,我和陈诗梅连宿舍都没回,直奔美容院而去。
美容院所在的位置就在师大的对面,和公交车站距离不远,是同一条街上的,步行三分钟就到了。
我们到那里的时候,美容院刚好要锁门,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说她就可以给我打耳洞。
陈诗梅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栋楼确实很破,估计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墙身还有许多的裂缝,深浅不一,我也觉得美容院设在这里,确实很不靠谱,不过阿姨说,整个冰城,就她这里打耳洞最便宜,才五块钱,如果去其它的美容院,少说也要二十块。我一听,立刻动心了。
那个老阿姨拿出一把半旧的耳钉枪,夹住我的耳朵。陈诗梅惊叫:“都不用消毒的吗?”
老阿姨煞有介事的说:“不用、不用,又不是文眉什么的,用不着消毒。”
陈诗梅十分不放心:“那也应该消毒啊,谁知道你那耳钉枪上的针,给多少个人弄过了?”
老阿姨揪住我的耳垂:“什么多少个人弄过了?才没有!好几个月了,你们是第一个来打耳洞的。”
陈诗梅要拽我:“箫箫,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我也有点害怕,老阿姨又说:“姑娘,这方圆几里,就我们这家美容院给打耳洞。你去打听打听,打耳洞才能赚几块钱啊,现在文眉、文唇,哪个不是好几百?上千的都有呢。”
恩,她说的也是,刚才去的那两家美容院就没有耳钉枪,老板说这个虽然成本低,但也赚不到什么钱。
我的心一横:“大梅,来都来了,就这里了。打完了咱俩好早点回去,不然,明天还得接着找,有可能还不如这家呢。”
陈诗梅还是很担忧:“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耳朵开玩笑啊,耳朵毕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