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战以来,安南未有一胜。死在战场上尚好,投降了也能留一条命,如他这般被生擒的,九成都会被斩首示众。
多邦,东都,西都,天健山……富良江的水,已经被血染红。
回忆起当初跟随黎季牦篡位时的风光,阮希周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荣耀,官位,财富,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昙花一现。
早知今日,他必定不会铤而走险,跟着黎氏父子一条路走到黑。
“黎季牦误我!”
离开战场,离开血气上涌的氛围,求生的念头逐渐开始占据上风。
如果能活着,没人愿意死,还是当着庶人的面被砍掉头颅!这样的死法,比死在明军的刀下屈辱百倍。
往日里踩在脚下的人,如今却是高高在上,阮希周如何能甘心!
想到趁着江上混战,驾小舟遁逃的黎季牦父子,再想想奋战到最后,被生擒的自己和战死的三个儿子,阮希周的绝望变成了怨恨,对黎季牦的怨恨。
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黎氏父子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狼子野心,如果不是他们背叛了陈氏王族,诱杀陈天平,逼死上国使臣,激怒了大明,安南根本不会陷入这般局面。
亡国之危,只在旦夕。
明朝军队大张旗鼓的寻找陈氏子孙,要复陈氏王位,得到很多旧臣感激。阮希周却比谁都清楚,陈氏早就绝嗣了。
假如陈天平还活着,安南或许还有转机。可陈天平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安南的陈氏王朝早不复存在。战争结束后,或者该说,明军胜利后,等待安南的命运将是什么?
阮希周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