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的俊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凝滞的疑惑。
这算什么理由?
城主之女见凤皇又沉默了,忙小声地补充道:“我在万耀殿期间,经常会听到阿尔黛提起您,所所以,我早在见到您之前就已经对您心生憧憬……”
凤皇没等城主之女把“心生憧憬”后面的告白说完就先打断了她,眼神凛冽,语气陡然变冷,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他质问:“你不怕我?”
凤皇终于在他身上找到矛盾点。
一个软弱无力的人族,被单独丢进万妖齐聚的万耀殿里,就如同一块新鲜的生肉被抛进狼群里,狼前虎后,就连地位最低微的小喽 都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轻易地拧断他的脖子,他在这里,毫无自保之力。
“她”留在万耀殿期间,难道就不觉得害怕么?
“她”现在站在他面前,难道是真的不害怕他是妖怪吗?
“她”怎么还会有余力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妖怪心生憧憬?
城主之女被问得一窒,而后凤皇问的话像是勾起城主之女隐忍的恐惧,他纠结了好一会,这才轻轻地咬着嘴唇小声嗫嚅道:“……怕。”
颤音刚落,他又道:“……您不要嫌弃我,我,我只是不想被其他妖怪知道您对我不喜……”
所以他不得不跟凤皇亲近。
或许他不需要凤皇的宠爱,可他需要得到凤皇的庇护。
城主之女三言两语,将寄人篱下的无奈和实力悬殊的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闻言,凤皇的动作因城主之女忽然红了的眼眶迟疑了一瞬。
忽而又冷笑道:“你在大殿上面见吾王也能对答如流,现在却说害怕我?”
城主之女闻言,抬起一双蓄着湿气的眼睛看着凤皇道:“这不一样,我是个怕疼又惜命的人,我愿意为了殿下的一声令下自戕,我心甘情愿为殿下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可是除了殿下的命令以外,我还是想好好活着,而您才是可以左右我能不能免除伤痛好好活着的人。”
“……”
若说城主之女是因为先前从阿尔黛口中听到只言片语便对凤皇心生爱慕想与他缔结婚盟,凤皇是不信的,但他此时还有另一个答案。
阿尔黛会不会在外人面前夸他先另说,但若是城主之女通过阿尔黛口中的只言片语取舍利弊,得出万耀殿七大皇族之中只有凤皇没有践踏弱势种族的癖好,这才会在殿下面前指名要与他缔结婚约以求自保 这个答案及其逻辑显然更有说服力。
城主之女只身留在万耀殿,弱小无助又孤独,像刚才壮着胆子与他亲近也不过是想要取悦于他而已……
只是城主之女的情报有误,七皇之中对人族最为友好的并不是他。
凤皇没再出声回应,而是拿起软皮灰面记事本,把本子上的橡皮筋封严实,便又拿起一旁的文件翻阅起来,偏殿内再度陷入沉寂。
城主之女安静乖巧地在旁边站了一会,便小声地对凤皇说道:“冕下,我先出去了……”
直到城主之女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离开,凤皇才抬起头瞥了紧闭的大门一眼,眼神复杂。
等他再低头翻阅文卷,注意力数次漂移,很难再集中。偏殿内静默了足有十几分钟之久,凤皇一挥衣袖,在他的面前浮现出一个等身高的大气泡,实时追踪城主之女在万耀殿内的行踪。
幻镜中开启的静音状态,更像是凤皇为了划清界限而刻意作为。
凤皇心不在焉地抬眼扫了视频一眼,只见城主之女在回廊遇上了路过的凰鸟,凰鸟自是一脸的高傲,拦在城主之女面前,城主之女的脸上面带礼貌的微笑,恭恭敬敬地跟凰鸟问过好。
城主之女想避开凰鸟的针锋相对,转身要走,凰鸟还拧着眉,气急败坏地冲着城主之女的背影怒斥。
凤皇解除静音的瞬间,凰鸟那趾高气昂的尖利嗓音几欲冲出屏幕:“我迟早要亲手把你这个下等贱种撕成碎片!你算什么东西!我看有谁还会护着你!”
城主之女的小身板似乎被凰鸟那尖声怒斥吓得一哆嗦,她咬紧嘴唇不敢多言,眼里饱含委屈。
凰鸟的骄横之气尽入眼底,城主之女身为弱势方的形象跃然于前,凤皇眸光沉沉,不露声色地抿了下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