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和谁通话?你刚刚约了人吗?”
“一个朋友。”左正谊说,“他临时有事不来了。”
“这样啊。”纪决没多问。
气氛陷入沉默。
短短几分钟,他们点完菜,服务生端来锅底汤料,开了火。
是鸳鸯锅,左正谊不爱吃辣,纪决爱吃。
以前他们在自己家里煮火锅的时候,不方便做两种,就只好每次都按照左正谊的口味来煮。
纪决从不抱怨,他在左正谊面前装出一副“哥哥开心我就开心”的样子,不允许左正谊买辣味底料,还花言巧语地说:“我发誓,从今天起,哥哥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喜欢了,消灭辣椒!”
左正谊觉得他好乖。
然而,真实的纪决是个白眼狼。
现在白眼狼长大了,或许是孽缘使然,他们又巧合地坐到一起,在同一张桌上吃火锅。
纪决竟然还记得左正谊爱吃什么,主动帮他下菜。
“我没想到这么巧。”纪决说,“今晚随便找一家店吃饭,竟然能遇见你。”
“是挺巧。”左正谊兴致不高。
纪决瞥他一眼,忽然说:“哥哥,我有个事情要解释。”
“什么事?”
“我没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了。”纪决低下头,神情略显局促,“之前我说,我打职业不是为了你,不是故意和你撇清关系。我是怕你讨厌我,所以澄清一下:我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绝不纠缠你。”
左正谊有点诧异。
纪决似乎怕他不相信,再次强调:“虽然我们成了同行,但我一定和你保持距离,你尽管放心。”
“……”
左正谊默然。
纪决长大后五官轮廓深刻,难以扮可爱,眉眼间反而多了几分忧郁气质,像文艺电影里外表冷酷内心挣扎的男主角,每个眼神都充满难言之隐。
他说:“以前是我不成熟,你走之后我反省了很久,我太自私,辜负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对不起,哥哥。”
“……”
火锅煮开了,咕嘟咕嘟地冒泡。煮熟的食物漂在水面上不住翻腾,热气蒸腾在两人之间。
空调嗡嗡地响,邻桌的几个客人在喝酒,时而爆发出一阵笑声,快乐得很吵闹。
左正谊说不出话,心情也复杂。
时隔四年,他真的不生纪决的气了,这不是故作坦然。
但他和纪决之间的恩怨,不仅仅在于纪决,而是牵涉到整个潭舟岛,和他十五岁之前的所有一切。
纪决把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毁了,让左正谊每每回忆起家乡,最深的感受总是痛苦和遗憾。
即使纪决道歉、改过自新,又能如何?
时光不能倒流。
碎了一地的年少无法拼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