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临河。正是黄昏, 河面金光浮跃,半轮圆日挂在水天尽头, 风把波纹摇乱, 游船慢悠悠行过 。
“我是真没想到,你成神的那一刻, 竟然就是死的那一刻。”步绛玄对面坐着个小孩,看模样不过 七八岁大,开口却是老气横秋。他穿西装打领结,一边说话, 一边晃着腿, 拿起刀叉,切侍者刚端上的一块面包。
“但我还是活了下来。”步绛玄的视线由远而近。窗台外的栏杆上种满花卉,有蓝有紫,开得浓艳,他看了看这些花, 才将目光一转,落到对面人身上。
“可你当时认为自己死定了。”
小孩把切好的那块面包放到步绛玄盘子里, 口吻变得唏嘘:“你离开的时候, 还把其中一部分因 果抽走了, 现在闻灯已经不记得你, 后悔吗?”
步绛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又看向窗外 ,这一次看的是远处桥上的行人,和河心游轮里的游客。
他听闻灯描述过 这里的生 活,男人大多剪短发, 女孩爱穿漂亮的短裙和高跟鞋,道路上车流不息,城市会 彻夜亮着灯火。
眼下还没有到上灯的时间,但河对面的高楼大厦上已经有霓虹招牌在闪烁。
原来他生 活在这样一个华丽缤纷的世界中,不仅花的种类更多,连灯光都能五颜六色。
但空气过 于不干净了,霾雾过重 ,到处都有人在说话,到处都是机械嗡嗡的声音,这天地之间似乎找不到一个安静处。
步绛玄在心中感慨一番,又提出批评。
“这里的餐前包很好吃的,尝尝?”对面的小孩扬起下颌,将他餐盘里的东西指了又指,“说不定闻灯以前来过这里,也喜欢吃呢。”
步绛玄依然不为所动。
他喝了一口咖啡,起身时习惯性地要拂一下袖摆,却发现无袖可拂,只能将手垂在身侧。
“音乐会 要开始了。”他透过咖啡馆另一面的玻璃墙看向广场中央,那个外 形古怪、又庞大无比的建筑。他向着它迈出一步,然后又回头,郑重 地对座位里的小孩说:“谢谢。”
前言不太搭得上后语,言罢提步就走。
小孩塞了一口面包到嘴里,长长一叹:“你知不知道,看那个是需要买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