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兄弟有一位族叔是山阴马场的尉官,经他之手为我们选购四十匹上好的骏马,没有花费太多的周折。
诸事办妥之后,送走田宽田长哥俩,我们十八位老少兄弟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出了长广郡城约二十里地,有一处官家的驿站。
驿站旁边,两条灰黄色的驰道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条向西通往济南郡,我们将从那儿的济水渡口涉过黄水大河。
另一条经泰山通往南边的彭城,林兄他们一行将从这条道前往江南的建康,再从建康沿水路返回闵地的故乡。
眼看分别在即,不免令人断肠也!
“闺女,跟阿叔去南安吧。你田爷、青哥、春哥他们都住在那边,咱家里还有一众兄弟姐妹,保管你不会寂寞!”
林兄蹲下身子道,如慈父一般亲昵的抱起印加小女。
自从在南荒山野收留了这个女娃,印加基本上没让我操多少心。
平日里所有的阿叔、阿哥们都乐意照看,每到一处就会和当地的土著小娃们成日厮混玩耍在一起。
而且这个女娃天资聪慧,除了语言上的禀赋之外,自理能力比成人还强。
四岁之后的路途之上,小女助我已远甚于我照顾她了。
“谢过阿叔,咱要和阿大一起,他去哪儿咱就去哪!不过将来咱会和阿大他们去看你和田爷的!嘻嘻!”
印加摩挲着林兄的髯须,嬉笑着讨好道。
“好吧!哈哈哈!贤弟有福啊!一趟南荒苦旅还能收下一位千金不换的闺女!”
林兄慨然笑道,把印加放到了马背上。
小女与“轰天烈”、“云中鹤”这般南荒烈马的朝夕相处有一年之久,虽然只有八岁,已能娴熟的驾驭马匹了。
“三位兄弟!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
然后这位兄长昂然跨上了坐骑,向我和秦冲、锅盔三人长身拱手道,音色沧桑而又沙哑。
大伙都知道,此地一别便是天涯之隔,今生再难有相见的机会了。
然而过去六年来彼此之间结下的生死情谊,又岂能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淡忘也!
“大哥!田伯!诸位兄弟!后会有期!”
尽管满心的酸楚,我还是强颜欢笑,如昔日的齐鲁壮士一般,与林兄他们拱手道别。
“兄弟们!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后会有期!”
“多多保重!”
在一片惜别声中,林兄他们的马队渐渐远去,消失在南方苍茫的山野之间。
我们一行四人八骑也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济水古渡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