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海上晴空万里,赤日如火。
我们的海船如同孤独游弋的苍龙一般,乘着风势昼夜前行。
五日之后,连绵起伏的扶桑群岛消失在东方的海平面下。
而夕阳落山的西天,已有隐隐绰绰的无边大陆在向我们遥遥招手了。
林兄亲自操控主帆,船上所有人不再有任何的寒暄和交流,全都各就各位死死盯着海岸的方向,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
生怕天上的风云突变,又把我们送回了无边的沧海。
六年前占城海域的一时大意,尽然让我们在海外漂流了这么长的岁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可再重蹈覆辙了。
次日上午,天气愈加酷热,海面上没有了一丝的流风,整个天地间好像顿然凝固停歇了一般。
好在大晋的万里山河已在眼前,就算是抱根原木也可泅渡上岸了。
“兄弟们!我们到家啦!”
林兄松开主桅的缆绳,落下了云帆,向着我们挥着双臂纵情的呐喊道。
十年前贝罗埃亚集市上那位风姿卓越的大汉豪侠还在眼前,可转瞬之间已经变成须发灰白满面沧桑的江湖老客了。
岁月如烟尘,往昔不可追也!
我们靠岸的地方海水碧蓝、金沙绕岸、山峦林立,宛如蓬莱仙境。
沉重的铁锚轰然落下,满身创伤的海船如同精疲力竭的老马一般,一头扎进岸滩的泥沙之中,再也不愿出来了。
一时之间,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黑云翻滚电闪雷鸣,铺天盖地的雨幕倾盆而下。
佛祖慈悲上苍有灵也,要用这消暑的暴雨,洗却我们一路走来的满面风尘。
雨歇之后已是黄昏,地气凉爽清冽,大伙纷纷换上了干净的毡衣,下船来到了岸滩上,准备去前方的山间寻找就近的人家。
山深林密,唯有泉水潺潺。
我们行走了十余里地也没有遇见一处村寨,只好打道回府了。
在一条依稀可见的山道上,几声猎犬的吠声,令大伙开心的魂魄都飞上了天去。
犬声之后,三位黑衣猎户抬着当日的猎物徐徐走来。
突然望见我们这哗啦啦一大群野人,猎户老哥着实吓得不轻。
放下肥硕流血的山猪,紧握着猎叉愣愣的站在道旁惊恐的瞅着我们。
“老爹!多有叨扰!请问此处是何地方?”
我和林兄赶紧走上前去,向猎户中的老者鞠躬行礼拱手问道。
“你们这是?”
老者面色稍缓,把手中的铁叉交给身旁的后生还礼道。
看来我们的装扮吓到他们了,毛毡和兽皮连成的短袍,凌乱的须发,长期行海晒成的赤炭色肌肤,都明显异于本地的汉民。
“回禀老爹,我们是大晋南安郡的海商,几年前遇到风暴流落外海,今日才侥幸归来!”林兄如实答道。
“哦,老叟还以为是碰到了来自扶桑国的海客,呵呵。回禀客官,此山名叫牢山,归属东晋朝青州府长广郡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