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这些没有人伦观念、全部人生除了寻找食物便是睡觉玩耍的土著们,记住自家
的姓名,在我看来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古有商鞅徙木立信推行变法,今日我们在这紫烟岛的所作所为也算是一种变法,当然也应该信义为先、奖惩分明。
既然先前立下记不住姓名者罚饿两日的规矩,就理当照章执行,否则接下来所有移风易俗的善举,都将无法铺排了。
盛装薯饭和肉食的木桶在海滩上一字排开,我抱着绢本名册挨个念唱入册土著的姓名,春藤从旁翻译。
令人惊异的是,除了几个心智未开的勺子,绝大多数男女老幼全都记住了自己新的称谓。
挨个走上前来,从分饭伙计的手中接过了树叶包裹的饭食,就地蹲坐在四周分而食之。
扶桑土著素以生腥的鱼肉和岛上的浆果为主食,常年通过舔舐岸边的岩石来补充盐分。
所以我们这些沾满人间烟火味道的平常食物,在他们看来已是世上少有的美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早晚两次按姓名分给饭食的时光,成了这些土著们最庄严的仪式。
他们主动捕猎海鱼采摘浆果,送到了负责膳食的后厨这边。
争相学习我们的引火、烹饪之术,甚至连盛饭所用的木碗石片,都私下里准备好了。
这些看似混沌无知的土著野民,文明开悟的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三两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完全接纳了各自的姓氏,自觉开始以姓氏为界分群而居,完全摒弃了原先茹毛饮血的生息方式。
也许这些野民和我们汉家的先民们一样,对于宗族、血脉、礼制、饮食、农桑的理解,经过无数代经验的积累,已经有了区别于兽类的朦胧的原始观念,与现世文明之间仅仅相隔了一道薄薄的面纱。
如今我们把这条面纱扯下了,这些扶桑土著也就幡然顿悟。
三日之后,随船带来的粮食消耗殆尽。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由我带领春藤、秦冲、锅盔等人,摇橹驾船前往西北方向的大岛采办粮食。
林兄和留岛的几位兄弟也做了一回有巢氏,继续冒充日向国的官家,每天带领岛上的土著采石伐木建造民居。
西北大岛是九州、犬丸诸国的领地,也是我们东方汉国的海船最早登陆的地方。
在吴越中原一带广泛种植的稻稷桑麻,也随着大汉的船队带到了扶桑。
所以当我们在一个无名的海港弃船上岸时,眼前的所见似曾相识。
草寮炊烟、水田藤桥、葛布麻衣的土著国人、背柴的樵夫、弄孙的老妪,与我们汉地山野的世风景致一般无二。
但这里没有文字,不识孔孟圣贤之道,佛陀的光辉也没有沐浴这片土地。
世人蒙昧无知,诸侯大王们残暴不仁,各地的土著豪门蓄奴成风。
从文明开悟的进程来看,这东瀛倭国还处于殷商的晚期。
和我们大汉帝国的鼎盛时期相比,落后了何止千年。
(本章完)
商与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