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意识就是赶紧跳下马来保命要紧,野马肯定跨不过去。
就在我稍有迟疑的时候,远远看到秦冲的坐骑已在对面的山梁上了。
而锅盔跨下的野马也如长上了双翅一般,四蹄凌空飞冲过了绝壁。
于是我也就不再犹豫了,彻底放松原本收紧的缰绳,俯身抱紧野马的鬃发,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也!
山风骤紧身浮于空,伴随着一声明快的轻啸,跨下的乌青野马已经平安落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这才感到全身早已汗透,着实被吓得不轻,不禁腾出手来,虔诚合掌连唱了几声佛戒。
稍稍稳定之后,野马又狂躁不安的腾跃翻滚了起来。
不时扭着长脖,张开满是板齿的大嘴回头撕咬我,力图把背上的入侵者掀翻在地。
但我如今已像钉铆一般,死死钉在了马背之上。
使出千钧之力抱住野马的脖子,勒紧缰绳抵御野马的狂暴。
毫不屈服的野驹如同绝望的囚徒一般,不时前蹄凌空打着转转,发出了响彻山野的嘶鸣之声。
辔头勒的太紧之故,已经陷入了野马的下颌之中,殷虹的鲜血顺着缰绳滴滴答答的落入了四周的草地上。
如此威武不能屈者,令我不禁想起了在罗马国为奴的那段日子,不由的心软了下来。
我放开了束马的缰绳,决定不再给这匹狂野的生灵任何约束。
能否驯化成功皆为天意,就看我和它之间的缘分了。
没有了缰绳的束缚,野马再次撒开了四蹄,向着山下的海边荒漠一路狂奔而去。
四野慢慢开阔平坦了起来,乌灰色的大漠戈壁上有零星的绿草和繁花点缀。
左畔是浩淼如烟的蔚蓝沧海,右畔是郁郁苍苍的连绵山峦。
如此天高地阔的所在,正是纵马驰骋的绝好去处。
我和秦冲、锅盔三人,各自相距了一箭之地,任凭野马自由的狂奔。
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虽然还是奔驰如风,但已气喘吁吁汗血淋漓,满含愤怒的锐气已不复当初了。
眼前地貌和于阗国的家园很有几分的神似,而我对于驯服跨下的神驹,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这时前方尘土飞扬,几十头在此放牧的野马从四野奔腾而来,迎接它们的同伴归队。
正待靠近之时,见到了马背上的我等,马群便轰然停歇了下来。
稍后又兵分多路,若远若近跟在了我们的身后。
如此情景,在汉地长安至贝罗埃亚城邦的这条东西商道上,我们早已司空见惯。
不管是漠北草原、乌孙国的山野,还是萨珊波斯的高原牧场、两河流域的河套一带。
总有牧马的胡人驱赶着流云一般的马群,从商队的侧畔呼啸而过,消失在雾霭朦胧的天地之间。
跨下的野马见到了同伴之后,似乎又鼓起了无尽的勇气。
一番跳跃长啸之后,又肆意狂奔了起来。
就这般又一气奔驰了百十余里,原来追随的马群也渐渐散去,跨下的野马已是强弩之末。
前方是一处低矮的石坡,它们都已无力攀爬,凄惨的悲鸣一声后,慢慢跪下了四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