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每个晴天的下午或是退潮的黄昏,都可看到我们这群须发齐胸、全身的“野人”们,手举梭镖在海滩逐浪奔跑的画面。
这里应是地中大海的中心地带,海深而浪急,我们中间的大多数人又都是不会戏水的旱鸭子。
所以就算是倾巢出动同时出海,一天下来也收获无几,宝贵的精铁长凿反而被海鱼带走了不少。
如此下去不要十天,罗马人给我们留下的这些谋生工具就会丢失殆尽。
作为大家共同推举的头领,我与罗尼尔也跑遍了礁石海岛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把眼光落在了那条随大海的潮汐而涨落的溪流身上。
还记得在清风泽家园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吐火罗渔夫摇着扁舟在清风大湖中下网捕鱼,或者用岸边的芦苇在湖心扎下一条长阵,专等那些肥鱼们自投罗网。
这条小溪如果把两端的出口一堵,不就是个天然的网箱了嘛!
想到这里,我开心的对着东方仰天大叫了起来。
阿弥陀佛!感谢冥冥中佛祖的点化!
说干就干,奴隶中间正好有会编制渔网的希伯来人,而抬石头的麻绳散开之后便可作为织网的材料。
这位名叫西蒙的希伯来大哥昼夜不停的编织,我们所有其他人把散出的麻丝搓成了一根根细线。
两天之后,长宽各两丈见方的粗麻大网便宣告完成。
大网的两端绑上粗长的橡木撬杠,分别架在了小溪南北的出口处,一个天然的巨型网箱便大功告成了。
小岛上风高浪急,为防止麻网被流水撕裂或卷走,我们又临时开采了几十块条石。
把地势较矮一端的溪口完全用条石堵死,只留下一些可供流水出入的细孔,然后把麻网平铺在石坝上,两端再以条石压紧。
这样每日退潮的时候,半斤以上的海鱼就再也不能随着潮水重归大海了。
溪口的另一端是可以开合的活动挡网,每天涨潮的时候打开、退潮的时候关上,有几位兄弟在那边轮流看守。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这五十多位饥民的生死也就在此一举了。
第二天奔腾的潮水如期而至,半盏茶的功夫便把这条干涸的溪流完全填满。
大伙合力挡网收起,再以条石加固,流入小溪的海鱼如今已是插翅难逃。
这一天分外的漫长,我们所有人啥事也没做,专等退潮时刻的来临。
每个人都在默默的祷告着,我和秦冲、刘真儿三位东方人祈求祖先佛祖的保佑,波斯人祈求火祆教的马兹达天神,希伯来人和闪米特人祈求他们的先知上帝。
在“飞鱼礁”的时候,未来已没有任何的希望,所以人们也就不再做任何的祷告。
如今在这荒岛上,我们这些将死之人终于拥有了自由之身,对于生得渴望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慈悲的天神上苍赐予了我们第二次生命,那就恳请再赐给我们续命的食物吧!
夕阳西下,新月如弯钩一般挂于穹庐之中,万马奔腾的退潮声终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