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地往前开。
公交车上原先是有十来个乘客,分散地坐在各处。年轻女人站在公交的下车口,倒是把整辆公交在无形之中分作前后两段。后方的人惊恐不已,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动作。偶尔有人悄悄去看一眼刚刚那个男生跳车的地方,然后咽一口唾沫,紧张地挪回视线。
窗子依旧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
刚刚看过窗子的年轻男人倏忽意识到了什么,再挪过头。
窗外哪里还是钱江市?!
至少不再是市区,而是一片荒郊野岭。
他看到了大片大片田地,看到了路边栽树的深沟。年轻男人的面色不断变化,到最后,化作一种全然的绝望。他脸上的肌肉颤抖、扭曲,嘴巴无力地张开,像是一条缺氧的鱼,一边喘气,一边难以抑制地大哭出来。
“呜、呜呜——”
一个二十七八、快到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再哭成这样,实在有些丢脸。但其他人看在眼中,却觉得并非不能理解。随着这几声哭喊,原先还只是僵持着的绝望气氛彻底在公交车中蔓延开。
除了年轻男人之外,后座方向还有两个穿着和刚刚男生一样校服的女生。两个女生原先还在小声互相安慰,可听着男人的哭音,到底忍不住,跟着抽噎起来。
前座这边,则有一个抱着公文包、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对老夫妻。
整辆车来看,离那个站在门口的年轻女人最近的,就是郁萌和窦云苏。
他们的座位与已经不省人事的老太太、死得不能再死的小男孩儿一样很近,中间只隔了一排。此刻低头看,地上的腥臊液体甚至要沾上窦云苏的鞋子,被窦云苏忙不迭避开。
季寒川和邵佑坐在他们两人前面,欧阳杰和蒋文鑫则在司机背后侧面排开的椅子上,和那对老夫妻面面相觑。
中年男人从季寒川与邵佑右边的靠窗位置站起来,一路小心翼翼,往车前门边蹭。
原先被恐惧压制的气氛再度开始流动,所有人屏息静气,看着中年男人。
而中年男人一咬牙,直接走到了司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