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其实是在打趣。
不过许是他的面无表情加剧了这话的信服力度,扶柳还真的开始思索起这个可能。
虞 顿了顿,放弃去解释过了这么久纵然是有气味留存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慢吞吞地踱步回了屋舍。他刚去拜访了王老先生归来,手头还正拿着他方布置的作业。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王老夫子爱出题的习惯倒是依旧未改。
他回屋换了身衣裳,随手抽出了插在窗边花瓶里的梅花。红艳的色彩与欲滴的水珠还在上头滚动,他握着小剪子修剪起来,只留下一株花苞随意地簪在鬓发,他袖手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外头墙上光秃秃的模样,虞 知道来年春日就会是绿荫爬满,自从大山公子犹然出现后,白霜已经不会再刻意让人清除墙上的爬草。
如果煤球会这般畏惧他……
是否说明每夜大山公子还是会出现?
虞 并不认为这是没有可能。他与大山公子最近的一次接触还是在山难那会,而在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只庞大狸奴。
自打虞 离开长安后,听闻久而久之煤球都敢进屋溜达,而在他回来没多久,煤球甚至连踩着院子的墙壁走都惊恐得摔下来,而且更是那般恐惧地逃离……无不说明了煤球当初不敢进屋的缘由,或许与现在不敢停留如出一辙。
簪花郎君默默站在窗前思忖了许久,在外头开始飘雪后半掩上门,返身在位置上跪坐下来,正打算先行练习今日的十张大字。手头研磨的动作刚开始,他就听到外头有轻微的动静,扬声说道:“徐庆进来。”
冷冰冰的话让徐庆冷不禁打了个寒颤,擦着汗进来了。这眼下是寒冬腊月,可他硬生生在外头跑出了一身汗,足以看得出来他的奔波。他躬身,还没说完就听到虞 咳嗽了一声,这弯下去的身板又支棱了起来,不自在地动了动手,“郎君,今日我去查看过了,书铺那头的争端已经被处理了。这是掌柜的请我转交给您的东西。”他毕恭毕敬地递过来一份书信。
说是书信也不一定正确,毕竟他捏着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
虞 接过来后,随手拆开来,先于书信跌落下来的正是一把黄铜钥匙,要徐庆来说,那许是得宅院的大门钥匙才能有这般大。不过郎君面无表情把钥匙给拨弄到一旁去,取了信正看着,徐庆就在边上坐着。
他歇息了会,才发现原来郎君的鬓发簪着朵娇艳的红梅,衬得眉眼如诗,说不出的好看。垂下的眉眼仿佛也柔和了些许,敲打在纸上的动作不轻不重,片刻后虞 收起信纸,对徐庆说道:“劳你多跑这一趟了,回头去白霜那领多一个月的月钱,把你的老寒腿给治一治。”
他说得冷淡平静,徐庆却直到晕乎乎走到外头才诧异……郎君是怎知道他的老毛病?
屋舍内,虞 把掩上的信纸重打开来看,望着上头陌生而掺杂着些许熟悉字迹的信纸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撕碎丢掉,而是重新塞进信封里,取着那把沉重的黄铜钥匙把玩起来。
正月十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