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留香楼的一楼大堂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王武探头看了一眼,原是从后面出来个矮小精瘦的老汉,穿着洗得白净的朴素衣裳,看起来毫不起眼。
这说书先生站上台,手里拿着拍板,这一开口就看出功底,那说起来当真是绘声绘色,对话人物场景宛如就在眼前。王武招呼着同僚把酒满上,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听着说书。
李连青埋头吃闷酒,偶尔吐槽一下老县丞,却不敢说大声,只暗地里嘀咕着两三句,王武从来是听听就过了。
老县丞……呵呵,那个老头子在县衙里多年,谁敢轻易开罪了他?好在这位的心性向来不错又爱惜名声,少做些鱼肉乡里的事情,不然可得惨得人苦叫连天。
王武原是只听着说书,听着听着神色就诡异了起来。
好半天,他扯了扯李连青的袖子,“你刚才可听清楚了?”
李连青这酒刚喝到一半,脸色上了红,可这人还算是清醒,“听清楚什么?”他方才正和人吃着酒说话,倒是没注意那说书先生的讲古。
王武的脸色变了又变,抬着下巴指了指那大堂的说书先生,“你且听听吧。”
李连青耐着脾性听了四五六句,本是随意打发而已,可听着听着这脸色就越发不对劲起来,捏着酒杯的手指发力,好半晌竟是活生生捏碎了!
这破裂的声音在屋内安静得诡异。
王武看了两眼李连青……他这是得罪了哪门子偏门左道的人了?
他想笑,但是李连青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白,王武活生生忍下喷笑的念头,安慰着说道:“那也不定是你。”
李连青阴恻恻地说道:“不是我,你方才叫我作甚?”
这说书先生此刻在说着是前朝某位极其不人道的负心汉,名叫青莲李。这青莲李仪表人堂,在县衙里做着小吏,确实听着不错。他的寡母为人刻薄了些,可却有一位贤妻,把家中诸事打理得极为妥当。
可偏生青莲李此人极为好色,时常往那暗门歌姬而去,在美色肚皮上挥洒了无数的钱财。待他成婚五年后,他被新上任县令的女儿看中,便做了那抛妻弃子的事情,伙同寡母一起把贤妻宝盈驱逐出门。
后头就是这青莲李为了遮掩真相,屡屡着人对宝盈下手,而现在那说书先生正讲到那可怜女子宝盈被钦差大人救下,开始要行那彻查之事。
说书先生说起故事来铿锵有力,提起那青莲李的时候便是一副可恶做派,说得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渣滓活活劈死。可说起那贤良娇弱的宝盈,当真说得让人心生可怜;反手一变,那钦差大人的口味又实在是正道大义,听得人不住摇头,实在是一个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