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如实记录下来, 接着询问:“有过做类似工作的经验吗?”
“小时候跟妈妈学习过几年,”她的底气仿佛随着音量一起缓缓流逝, 越来越小,但还是奋力争取:“但我会很努力的, 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愿意去学!”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管事平静道:“我不是负责筛选的人, 只负责登记。而且我个人认为,你也不用太紧张,按照那位尊贵的公爵殿下的意思,最重要的是考察实际能力的那次考试,对于手法不够纯熟的人,还会事前提供简易的培训。”
奥利弗之所以做出这项安排,就是为了小幅度地打破各行各业敝帚自珍、造成手艺垄断的局面。
当然,他不会蛮横地逼人交出家传的核心手艺、打碎别人传了好几百年的饭碗,但至少能培训出最基础的手法,好最大程度地去挖掘人才的潜力。
否则,就像要求应届大学生一出来就拥有几年工作经验的那些岗位一样离谱。
不会也可以?
真的吗?
明明提出那样的请求的是自己,但在心里清楚那有多无理取闹的情况下, 切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她已经发了好一会儿愣,身后还等着的其他人已经要不耐烦了,她很快回神,选择听从了他的忠告:“是,谢谢您。”
再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完成报名的她就像被海潮推动的砂砾一样,很快被人群推挤出来了。
她一边默默地走到织工的报名队伍那里排着,一边低头望着手心里的那只小木牌,怔怔出神。
这是一块很小的边角木料,连一枚铜币都不值,拿在手里感觉轻飘飘的,边上还有些毛刺感。
但在她心里,这块木牌却有着很重的份量。
因为那上面刻着的……
是她的名字。
是由父亲一脸骄傲地为她取的,却被她选择性地遗忘了那么多年,只在最近才重新被屡屡用到的名字。
她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小时去神殿祈祷时、抬眼望见的那樽高大威严的神像,而是那位拥有漂亮褐发和温柔笑容的俊美青年的面容。
她的唇角不经意间弯起,小声道:“先生啊,这一定是您赐给我的好运吧。”
真是不可思议啊。
光是凝视着那陌生又熟悉的文字,血液里仿佛就有无形的力量跟着流淌。
由于人们都想第一时间在那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广场上是空前的热闹,就让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了。
夜幕初垂,朦胧的街灯一盏盏被人点燃,照亮四周。
就在这时,一道微胖的身影以出人意料的灵活,在宽阔的哈维斯特街上奔走着,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处商人住宅前。
他站直了身体,轻咳一声后,才叩响了门。
很快,就有男仆出来了,在借着路灯的光看清门外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的脸后,他愣了一下,竟然认了出来:“神啊,竟然是您,皮格斯先生!”
他之所以记得对方,是因为对方就是这间宅邸原来的主人 当初皮格斯想要早些搬迁到莱纳城,以堪称火急火燎的速度将自己早年买在哈维斯特西部的这所中等大小的住宅给处理了,价格相当低廉。
“是我。”皮格斯笑眯眯地摘下了礼帽,询问道:“虽然有些失礼,但还是想问一句,你家主人,我亲爱的朋友艾尔 肯米斯特在吗?”
“主人在实验室里。”
男仆下意识地回答着,很快感觉到不妥,于是亡羊补牢道:“要是您不介意的话,请先来客厅等候,我这就去请示主人。”
皮格斯并没有做多余的客气,简明扼要道:“好。”
以艾尔的性格,他完全能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个月。
但听到来客是皮格斯后,他还是艰难地忍住了“把人打发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