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殷“啪”地打了他手心一下:“另一只。”
唐放被他打得整个人下意识一缩,整肃着挺腰换手,心里却寻思着:你打人干嘛还打得这么高兴?
周殷垂下眼睛,一手托住他带佛珠的手腕,一手抽开手边小格
唐放警惕地看着他,只道周殷的眉眼看起来实在是冷淡,好像块捂不化的冰疙瘩的那般的英俊疏远,但是他今日的气质又实在是太不同了,说平和罢,也不平和,说高兴罢,也不算太高兴,但他看自己这个眼神,怎么看怎么像一块冰疙瘩忽然间偷摸着融化了,不动声色地变作了一湖冰川,悄无声息地包裹了过来……怎么瞧怎么可疑。
思索间,唐放的手心里多了两块小东西。
软木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流畅而奇异。
唐放目光怔忡,周殷瞧着他,眼睛却里有星星:“太常令说铜锣声雄浑激荡,你听不了,这是给你预备的耳塞,回去试试,看看好用 。”
唐放睁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周殷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茫然无措地把那两块软木攥紧手心里,柔软的鲜明的触感,令他心神不宁,“……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他呆呆地问。
“紧张什么?”
国公爷漫不经心地答,“不是你帮我和安平王牵的红线 ?绫帖是你托黄舟带来的,投桃报李,你为本公分忧,本公当然谢你。”
刹那间,宛如一瓢冷水浇下,小唐侯整个僵住了。
…………
半盏茶后,某人气急败坏出现在黄大仙的屋子里,摇着大仙的肩膀暴跳如雷:“黄舟你糊弄我!他知道什么?他知道个屁!”
第57章 日常
深夜,一个魁梧的光头正在跨越边境。
这是从围猎回北疆的路,按脚程算贺若可汗今夜将于此路过,只要到了最近的驿站,霍塔 古戈尔禀明身份就能得到接待。这两日,他一连跑死了三匹马,若不是还有一路的信徒帮助掩护,怕是早已落网,霍塔自认自己一命死不足惜,但他现在揣着一个足以撼动时局的消息,必得亲自禀告贺若可汗
安平王回来了。
那个九年前令中原闻风丧胆的“黑裘牡丹”回来了!
起初宫里那女人传来这消息时,霍塔也只当她走火入魔的妄语 那不是个聪明的女人,说好迷惑中原的皇帝,却反被他迷惑,几次任务都无法推行,没想到坷尔喀地下匆匆一见,来人弹指间削平深耕白神的暗桩,还真就是那位。
无论如何,他要赶紧传报这个消息!
夜黑风高,此处乃是两国交通之地,穿过一整片田野便越过国界碑,霍塔压低身形加快脚步,可就在距界碑堪堪五百步远时,一阵马蹄声忽然从四周响起,灼灼的火光瞬息间从暗处跃起连成火龙,兵锋森冷地将他团团围住
黎明,启明星刚蒙蒙亮起。
国公起床洗漱,间歇中随手掰开一小条飞鸽传书,错齿间蜂蜡浑然一体。
周翁看着他的神色,笑,“看来颜将军那里一切顺利。”
国公的嘴角亦轻轻一提:“他动作快。”
早起便是一桩好事情,周翁拿出国公今日要穿的公服,脚步都轻便许多,“那这件事便是了结了,公爷也不必忧心了。”
周殷接过衣裳,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没那么简单,外敌不间内臣,这事还需斟酌。”他晨起一切简单,也无须那么多人伺候,自行对着铜镜穿衣,正了革带衣冠,理好袍服大袖,侧头问:“他睡醒了 ?”
周翁笑:“今日可睡不醒呢,昨晚好一番折腾。公爷是有事要喊他起来 ?”
“没事,让他睡着罢。”
国公脸上露出极淡极淡的温柔神色,说着下巴微抬云淡风轻地整了整衣襟领口,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