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知其意,只在旁皱眉看着。
心里的小孩着急到呼吸不畅,甫一睁开眼睛便问:“怎么样?有没有?”
他是肉身,虽然与小唐侯共享着身体,但是他从来感受不到那些精气流转,只知道自己握了个很漂亮的珠子,那翠绿的玉玲珑就乖巧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怎么了?没有吗?”
小孔捷已经感觉到了小唐侯的泄气。
小唐侯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极其严肃。
他没有理会小孩的询问,而是转头对皇后说:“这不是我与周殷修复的珠子,它被人掉包了。”
长秋宫,孔捷站在库阁间里,神色严峻。
珠子被掉包了,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说是宫人手脚不干净,偷盗宝物,那不必要拿同样的珠子来顶替,再说这屋子里哪个都比这副这套玉贵重,好不容易走一遭没必要深入几层柜阁只拿指甲盖大小的玉玲珑。
那如果不是为了财物,这件事就值得玩味了,贼人费尽周折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玉玲珑换走原来的玉玲珑,说明一有财力物力,二有消息来源,三能安插人手,这么有神通的人鬼鬼祟祟在皇后宫中搞了一遭,独独图那颗玉珠……
孔捷不放心,又依次抚摸过其他七件玉饰,确定都是大哥找人雕的原套玉,没有被人调换过,调换的只有这枚玉玲珑。他开始急速地思索,当年他和周殷修补大嫂的首饰,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多,但是也绝不少,一路跟过来的开国功臣、皇亲国戚、宫里的近侍……有心人想要打听完全可以打听得到。
皇后在旁边看着孔捷一系列古怪的行为,拾起那枚簪子,仔细观察上面的玉玲珑,问:“你确定这颗珠子被人掉包了?”
两个弟弟当年送给自己的东西,皇后还是有印象的,单从外表来看完全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孔捷:“确定。人间的物品对我来说没有秘密,我能感受到残留在它身上的记忆和情绪,这绝不是我修复的那个,这上面有很强的紧张恐惧害怕,是被人有意带进来鱼目混珠的。”
皇后将信将疑:“既然你能看见记忆,便是能看到是谁掉的包?”
孔捷:“可以。”
皇后长眉一展:“那此事便是了结了?”
她思路清晰、杀伐果断地说:“你告诉我是谁,我这几日留心查看着,找个机会抓他人赃并获。”
孔捷连忙摇头:“不不不,您误会了,这不是最近被更换的,这珠子被人换走至少有三年了,原珠一时间怕是难以找到了,并且幕后之人十分小心,拿过这珠子的都是些小人物,最后一个是您宫里的宫女,我刚才试过,现在这个宫女已经不在宫中了。”
皇后;……
给大人物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的小人物会有什么下场,他俩都懂。
这件事其实以凡人的视角来看十分荒诞,皇后好像有点明白孔捷的意思,但又不是很明白,既然证物难寻,寻到也是一样的,她凭自身经验一时无法类推处理,甚至还有些不明白这调换的意图是什么。
宋义华看着孔捷:“这东西对你很要紧吗?本宫倒是可以搜宫张扬一次,打草惊一惊蛇,或许会有些收获。”
孔捷:“不不不,暂时不要,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您容我回去想想。”
大嫂太热情了,自己没有和盘托出,她却要倾力帮忙,孔捷真的很不好意思,并且他的确需要理一理思绪:这珠子不掉包还好,掉包反而帮他锁定了目标:他那缕魂极大概率就在那颗珠子上。
他们唐家如今高立山巅,有众能臣鼎立辅助,亦有图谋觊觎的对手,只是这一招竟走到了这一步,他要好好想一想对面的可能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孔捷拉了拉宋义华华贵的衣角,笑:“您别担心,这点小事我还能应付,您遣人送我出宫即可。哦,对了!”孔捷探头,朝着那里间的柜子抬了抬下巴:“我记得您穿那件银朱姚黄色的衣衫很好看呢,显得人年轻,气色也好!”
出了长秋宫,还是申喜老公公带孔捷出宫,宋义华则默默站在宫殿门口看着孔捷远走,唐放感觉到那眷恋无声的目光,忍着不去回头,等走出长秋宫的地界,才在心里对小孔捷说:“你说你看那珠子很眼熟对吧?所以你刚刚在’啊’什么?”
孔捷:“我是想起来一些东西,我……”
唐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府找黄大仙他们说。”
倏地,小唐侯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感觉,侧过身去。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长秋宫,回首只有森森守卫,巍巍宫城,可是唐放却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转身去找,那感觉又消失了,申喜公公不解地回头看他,孔捷苦笑一声,赶紧跟上:“罢了,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