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似乎有意和周家联姻,那小孩到年纪一定成婚,”宋义华对丈夫说,“生气凭白气坏了自己,我去跟阿弟聊聊。”
弟弟是个犟小孩,不能打压,越打压反而逼出他的倔强来。
宋义华拿着药膏笑呵呵地帮唐放出谋划策来了:“你追人怎么这么没有章法啊?再说了,你喜欢人家第一次见面你顶撞人家父亲,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小唐侯未识风情,追求人这件事实在笨拙得要命,只能噘嘴求教:“大嫂,那你看我现在还有救 ?”
宋义华:“要听实话 ?”
唐放:“当然啊……”
宋义华如实说:“基本上是走进死胡同了。”
想到周殷今日那脸色,再一听大嫂这么说,小唐侯生无可恋地把头耷拉下去。
宋义华:“挑破感情的窗户纸呢,这件事按理说应该是快功成时的最后一把力,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唱情歌,你以为在吹冲锋号啊?告诉周小公子放马过来你要进攻了?你瞧瞧他的性格,他像是能接受这个的人吗?”
唐放懒唧唧地哼唧:“那就是没有救了呗……”
宋义华:“那倒也不是。”
小唐侯立刻来了精神。
宋义华:“现在反正窗户纸已经破了,与其你在他身边等着他态度改变,还不如以退为进潇洒离开,给两个人留些余地,他来日还能念着你的好。”
唐放:……
宋义华展眉:“这件事看你,要么你在汝南继续完成学业,要么你跟着你大哥与我去晋源。”
唐放:“晋源?”
宋义华:“对,任命过几日便来,你大哥担任晋源的留守。”
唐放微讶:“不是去中原 ?我以为大哥要去那里。”
齐武帝三征新罗使得人心背离,天下造反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中原大地现如今叛军与官军打成一团,唐放以为大哥这么急地承袭了爵位,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卷入中原的战局,乱中求取富贵。
宋义华:“不是,是你大哥特意讨要的北方晋源的官职。中原骚动,朝廷无力经营边疆,你大哥在北方与草原胡商打交道多年,当然更适合守着北方的门户。”
唐放眉头一耸,没有说话。
兄嫂的许多事情,小唐侯都要等着半年一年后再看才能察觉他俩的布局,大哥对唐家主母没有什么感情,对荒唐的齐王朝更没有效忠的执念,这一串袭爵求官一气呵成,朝廷东征后精兵强将损失殆尽,正在用人之时,中原豪取富贵的确立竿见影,但是风险也很大,自己家此时势力尚小,先借着朝廷的东风在边角积蓄实力以待后变,的确才是上上之策。
宋义华微笑看着弟弟,拍了拍他后背:“你好好想一想,汝南是去是留,自己拿个主意吧。”
半个月后,唐放去找周殷。
这次小唐侯特意选了个没有外人打扰的小溪,还牵着那匹叫做“唐唐”的雪白骏马去,当时周殷但凡对他有一丝的表示,他都会留在汝南,可是周殷没有,他只能把马送给他,和他道别。
离开汝南的那一天,小唐侯还是很难过,眼睛肿得像俩桃仁,不知前一夜哭到多晚。
宋义华怕他这副模样又挨他大哥训斥,让他进马车里坐,马车辘辘地走远了,小唐侯掀着车帘频频回首,宋义华只能揽住他的肩膀,把人拽回来:“别回头看了。”
宋义华说:“他若真是对你有意,自会骑着你的马来找你。”
晋源起初的日子并不好混,朝廷不放心唐耿,安排眼线时刻盯着唐耿举动,唐耿整日与朝廷派来的官员斗智斗勇,为保万全只能把唐放放出去历练。
泰皇十六年,那一年唐耿一家三喜临门。
齐武帝新罗之征后巡行四方,行至北境为草原乌木可汗所困,他阿弟出奇策解齐武帝之围一战成名,同年,唐耿封公、唐放封侯,宋义华怀孕。
泰皇十七年,北境广武围城。
很多年后小唐侯回忆那一战,自己并不觉得有多危险,只是战线时间拉得较长罢了,但汝南城的周公子却在听说消息后一个人穿过了北方漫长的封锁线,单枪匹马闯到了广武城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