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树林里就出现了少说几十只闻声而来的丧尸,正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他们有些已经变得有点抱歉了,不过大部分还是很年轻的模样,头上的学士帽可笑得晃来晃去,像一群幽灵一样,后头则是黑压压的一片,配上黄昏下树林扭曲的暗影,简直像是一场小型尸潮,看得两人头皮发麻。
“看来我们得快点了!”
左弦的脚步比他的声音要轻快得多,木慈毫不犹豫地转头跑向车子,而丧尸群很快就发现他们,疯狂地冲了上来。
他们跑回去的时候,苦艾酒已经洗过澡,正在河边小心翼翼地刮胡子,脸上半圈白色看上去有点搞笑。
这次换清道夫坐在了驾驶位上,他看着跑出来的两人,特别是木慈身上的痕迹跟表情,立刻做出判断,对河边的苦艾酒喊道:“上车刮,换地。”
苦艾酒不满地大叫起来,开始往回走:“有本事你给我刮啊!破相了算谁的?!”
“快!。”清道夫冷酷无情地回答他,“上车!”
“不知道你在急什么。”苦艾酒翻了个白眼,他的语调虽然慵懒,行动却矫健无比,带着那半张搞笑的脸上车时看到了从树林里涌出的丧尸,忍不住吼了一声:“操?!”
左弦把自己塞进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轻快地回答他们的问题:“这附近有一座大学,而且学生们应该已经跑出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满头是汗,脸颊绯红,显然是心跳过速的缘故,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跟人说笑话。
苦艾酒有时候真的挺佩服左弦对表情的管理。
在车门关上的瞬间,速度几乎能够去参加奥运会选拔的丧尸们直接撞到了车窗上,好在这辆越野车够皮实,连晃动都没有,车窗外的丧尸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得像是完全看不到边,苦艾酒被吓了一跳,惊恐地询问道:“你们是打扰了一群体育生的毕业典礼吗?”
“走——”清道夫一脚踩在了油门上。
车子呼啸而去,刮倒了大片丧尸,仔细一听,还能听见轮胎底下与人体发出的摩擦声,木慈的车门没有关实,被死死抓住车把手的丧尸一把拽开,整个人几乎被带出车门外。
越野车开得很快,丧尸的下半身被摩擦得血肉模糊,可它仍然发出恶狠狠的低吼声,试图撕咬着半边身体悬空的木慈。
苦艾酒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木慈的衣领,不过这一下太猝不及防了,他都被带得往外冲去,要不是卡在座位中间,现在下去的估计就不止是木慈一个人了。
当时太紧急,木慈刚拉起安全带,被甩出去时,他听见安全带滑动的声音,心已经凉了半截,没想到紧接着就是脖子一窒,大半个身体扑向车外,却并没有完全掉下去。
安全带跟苦艾酒紧紧将木慈从生死边缘抓住,木慈能感受到轮胎底下卷起的石砾跟刺骨的风不断滚过自己的脸颊,刮得眼睛根本睁不开,他用另一只手护住脸部,而眼前的丧尸发出腥臭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晕头转向,忍不住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苦艾酒抓住了木慈的手,整张脸都在座位中间蹭来蹭去,他忙中抽闲,不忘在心里调侃自己:“这下不用担心泡沫会干掉了。”
清道夫没办法停下来,甚至没办法减速,丧尸还乌泱泱地跟在车的后面,根本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左弦将车窗打开,他几乎将半个身体都探出去,整个人坐在车窗上,先是干掉了副驾驶车门上的那只丧尸,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波动:“清道夫,先让木慈上来,后面的我来解决。”
车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紧接着就是车后传来飞扑的撞击声,让整辆车都颠簸起来。
大概有出现了五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木慈终于从一个极其危险的状态回到他原先的位置上,这次他死死拽上车门,还稳稳给自己拉上安全带,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只能坐在位置上不停喘息着,试图平息剧烈的心跳。
“谢了。”好半晌木慈才说道。
“不客气。”苦艾酒正对着后视镜抚摸自己只剩一半的的胡茬子,“互帮互助嘛。”
而左弦带着发烫的枪管慢慢坐回来,重新关上窗户,他从座位的缝隙里伸过手去,低声道:“没事了。”
“没事了。”
木慈重复了这句话,然后轻轻握了一下左弦的指尖,大概是仍处于惊慌当中的缘故,他温暖的手生平第一次变得湿润而冰凉,就像一具才死而复生的尸体。
过了很久,木慈都没有松开,左弦也没有让他松开,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快傍晚的时候,四人找到了另一条河流,苦艾酒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刚刚出了一身冷汗,之前澡算是白洗了之类的话,清道夫平淡地指点他:“现在可以继续刮你的胡子了。”
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像是有人在上面装满了一千瓦的灯泡,照得整片大地都像是要发光,于是木慈跟左弦决定下车清洗一下。
虽然是冷水澡,但对现在的状况来讲,也称得上是奢侈了,沐浴露虽然号称是牛奶味的,不过实际上没有什么味道,他依稀记得这是左弦挑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木慈顺便把头也洗了洗,然后换了套新衣服,毛巾搭在湿漉漉的脑袋上,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