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听见脚步声的人是乐嘉平。
刚毕业那段时间的艰苦岁月造就乐嘉平动物一般的野性,毕竟越是荒凉废弃的地方,越可能引来可怕的东西,携带病菌且具有攻击性的流浪动物会为了地盘公然发起挑衅,有些不法分子也会特意选择僻静的地方交易。
越是危险的地方,乐嘉平越是不敢睡得太深,因此脚步声一响,他就立刻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另一头的毛哥还在呼呼大睡,乐嘉平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不由得摇头笑起来,幸好毛哥一身的臭毛病虽多,但并没有打鼾的习惯,勉强让他安生地度过这数个小时。
里头的人要是想经过他们去卫生间,是一定要经过乐嘉平身边的,于是乐嘉平怀疑是睡在外侧的罗永年起来去上厕所,毕竟就属他们俩最靠近门,他用手一摸,刚想说我也一起,就摸到一张热乎乎的脸,很快被罗永年抓住了手。
“喂……”乐嘉平吓了一跳,猛然想要缩回手来,刚要说话,就听见很轻微的嘘声,大脑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冷汗涔涔落下。
既然不是罗永年起身,那外面又是什么东西在行走?
总不可能是死去多时的大背头不放心,折回来探望探望他们,头七回魂夜也要等七天再说啊?
在毛哥熟睡发出的呼吸声之中,乐嘉平被刚刚习惯的黑暗与恐惧攫住了心神,只觉得浑身冰凉,他不知道其他人醒了没有,更不知道捂住自己嘴巴的人是不是真的罗永年。
虽然恐怖片没有兜帽男看得那么多,但是乐嘉平也算是个电影爱好者,他记得有些恐怖电影里,鬼是会伪装成同伴的。
另一头躺在长沙发上的木慈碰了碰左弦的腿,对方没做任何反应,不知道是睡着,还是不打算理会他。
外头的脚步声很轻而且连贯,木慈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快速接近的响动,要么对方在原地踏步恐吓他们,要么说明它的步子很小,伸展不开双腿。
等等!步子很小,伸展不开双腿……
木慈蓦然想到了外头走廊上那个恐怖至极的人形,他隐约记得那个小玩意穿着厚厚的红色和服,白脸红嘴,梳着光泽无比的公主切,就静静地站在墙柜上,毫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们。
这个猜测一旦出现在心头,木慈就再也难以把它压制下去了。
因为是人形娃娃,所以只能走小碎步;因为是实体,所以能发出声音。
如果说之前兜帽男的说法只是单纯的猜测,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杞人忧天的话,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足以证明这个推论成真了。
脚步声仍然窸窸窣窣地响动着,离大门越来越近,很快就停了下来。
木慈几乎能想象到一个双眼无神的人偶娃娃站在门外聆听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显然被对方发现后绝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他的冷汗几乎要流到眼睛里,不敢伸手去擦。
房间里静得好像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借着一点幽暗的光,木慈看见罗永年捂住了乐嘉平的嘴,乐嘉平又捏住了毛哥的鼻子,毛哥则顺其自然地大张着嘴巴呼吸着。
这种可笑的模样在这个关键时刻毫无半点引人发笑的意思,木慈几乎要松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又再响起来,如砸在遮阳棚上的雨滴一样密集而不容忽视。
就在脚步声踩在木制台阶上时,陈旧的木头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床上的女孩子被吵醒了过来,木慈听见池甜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呢语,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概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家里,用枕头蒙住自己时还非常不快地大嚷起来:“吵死了!”
减肥期间碳水摄入不足会导致情绪变得暴躁易怒,在白天有理智的状态下尚且可以控制,可是池甜这种半梦半醒的情况之下,根本做不到自控。
听见动静后,门外的脚步声立刻急促起来,从远到近,显然是迅速折返回来,房间众人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