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副官感慨道:
“凶手和统领您一样胆大包天啊。”
李信皱眉睁眼,凝视着张副官,不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张副官解释道:
“我要是凶手,杀了人就赶紧毁尸灭迹,不让任何人知道。可这家伙,倒是恨不得闹的天下皆知,好像他才是受害人似的。我看凶手就是在挑衅我们长城守卫军。
“您说是不是胆大包天。”
宛如一道光照进脑海,灵光随之迸发,李信眼睛猛的亮起。
“我明白凶手把王贵尸体抛在来福客栈的目的了。”
张副官旋即挺直腰背,摆出倾听姿态。
“杀人者未必有罪,被杀者未必无辜,如果王贵的身份见不得光呢?在这样的前提下,凶手把事情闹的越大,对自己越有利。”
李信越说越振奋,尽管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
“王贵在找凶手,凶手在隐藏自己。南凉街繁华,人口稠密,这里发生了命案,我们一定会加强戒备,日巡夜巡都会加大力度。这样一来,凶手反而安全了,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
前后的逻辑对应上了。
“可王贵已经死了啊........”话刚说完,张副官恍然大悟,已经有了答案:
“这王贵还有同伙,我们只要找出王贵的同伙,就能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可王贵的另一层身份是什么?
“咱们已经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给查遍,没有任何收获。”
李信淡淡道:
“杀人者是个聪明人,拥有不俗的智慧,你能想到的问题,他自然也想到了。
“可他还是把王贵的尸体抛在客栈门口,这说明王贵身上有能曝光他身份的东西。”
张副官回忆了一下王贵的验尸单,脱口而出:
“刺青?!”
李信当即道:
“去查刺青的来历。”
张副官振奋道:
“是!”
张副官办事效率极高,临近黄昏时,他便查出了刺青的来历。
“这种刺青来自一个叫“猎知者”的组织,他们活跃于云中,喜欢收集、掠夺与贤者有关的遗物,与我们长城守卫军倒是没什么交集。”
猎知者........李信搜刮肚肠的回忆一番,确认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道:
“把与猎知者相关的记载拿给我。”
岂料张副官摇了摇头,道:
“没有!”
“没有?”李信一愣,审视着他:
“那你如何知道刺青源自猎知者组织?”
张副官回答道:
“沈梦溪说的,您知道他出身沙舟之子商会,而沙舟之子与千窟守护者关系不错。据沈梦溪说,千窟守护者和猎知者是死对头。
“前者想要保护贤者遗物,后者则费尽心机的抢夺。对了,沈梦溪说,猎知者这个组织虽然神秘,但成员遍布五湖四海,是个非常棘手难缠的势力。
“再多的东西,他便不知道了。”
见李信一脸沉思,张副官脸色兴奋,道:
“现在确认了王贵是猎知者,那么他们找的人,那个杀了王贵的家伙,会不会是千窟守护者?”
李信点点头,又摇头:
“也有可能是身怀贤者遗留古物的人。”
他想了想,道:
“你派人去查一查,王贵死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有什么人见过他。”
知道王贵的身份后,调查就可以更加有效率,有针对性的展开。
..........
深夜,房间里。
李信半跪在桌边,左手死死扣住右手腕,整条右手臂染上凄艳的鲜红,黑丝阵阵升腾。
李信的右眼一片猩红,眼神被疯狂和暴戾填满,俊朗的脸庞一片扭曲。
黑发冒起红光,隐约有转变成血发的迹象。
“杀,杀光所有人,为父亲报仇,为死去的李氏族人报仇........”
耳边魔音阵阵,李信心里燃起滔天的杀意和戾气,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握向斜靠在桌边的螭虎巨剑。
当右手即将触及剑柄时,李信身子猛的前扑,“哐当”的声音里,桌上的杯具摔碎在地,机关灯台从桌上滚到地上。
李信一脚踢开巨剑,而后从桌上滑落,身躯弓缩如虾,额头青筋凸显,豆大的汗水滚落,五官扭曲。
不知过了多久,翻涌不息的黑暗力量平息,他又一次在深渊的边缘,把自己拉扯了回来。
李信虚脱般的躺在地上,瞳孔涣散,大口喘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拖的越久,黑暗之力的侵蚀越重。
父亲,我该怎么做..........
李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撑着地面坐起身,晃了晃脑袋,简单的梳洗一番后,又变成了高傲冷漠的李氏皇孙,守卫军统领。
他把所有的忧虑都压在心底。
用过早膳,照例巡逻,处理了守卫军中的事务后,临近午膳时,张副官兴冲冲的奔进堂内,高呼道:
“统领,车辙印对比出来了。”
李信一下抬起头来。
张副官把两张纸摆在桌上,语速极快的说道:
“您看看,车辙印是不是一样。”
李信低头,望着两张纸,上面各有一道车辙印,其中左边的车辙印是当日他让人拓下来的,痕迹极浅。
右边的车辙印相对比较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