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个事?”他轻抚小教练紧绷的后背,让僵硬的肌肉渐渐放松,“不会真让你跟我睡桥洞的。”
夏云则使劲摇头,果断阐明自己绝不嫌贫爱富的立场:“我不是怕背债,我是怕跟你理念不合、渐行渐远……”
他沉浸在脑补中,又开始嘤嘤嘤,陆远非哄也哄不住,贴在他耳边,语气带着无奈的妥协:“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夏云则抬起头来,蹭了一脸泪痕,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陆远非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终于对着他的眼睛袒露心迹:“云则,害怕的人是我。”
夏云则一脸智商被侮辱的表情,哭花了脸也不忘张口就来彩虹屁:“不许你这么诋毁我哥,我陆哥天不怕地不怕,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
怎么在给人拭泪的同时让自己不笑场,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陆远非把视线挪向他肿胀的手背,提醒自己做个人,别失控。
“哥……”夏云则看出他的心软,打蛇随棒上,拼命装可怜,“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
陆远非叹了口气,意识到他可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不该以爱为栏,去纵容甚至培养夏云则对他的依赖感,无论多么爱一个人,都没有权力让他画地为牢,躲在狭窄的温室中,心安理得地麻痹自己。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他,夏云则这颗未经历风雨的脆弱心灵能不能熬过去。
夏云则敏感、黏人、缺乏独立性,这些他都知道,可他舍不得放手,更没办法狠心把人扔出去历练。
一颗柔软的心想要练出铜墙铁壁般的外壳,天知道这过程要承受多少伤痛,冷却多少热血。
何况夏云则与前尘过往完全割裂,漂泊无依,只剩下自己,他又如何能忍心让这粗砺的世界去蹉磨他?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为他提供更多保障,甚至愚蠢地试图筑一座遮风挡雨的高墙。
可是他错了,无论他保护得多么无微不至,夏云则还是免不了要遭遇挫折,他不能在享受阳光雨露的同时避开风刀霜剑,光与影从来都是一体两面、不可分割的。
无止境的怜惜与溺爱只会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