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忘尘还沉浸在天塌地陷的悲恸中。
小师妹幽幽道:“忘尘师兄,你要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啊。”
她眼里有着生无可恋的决绝。
“不不不”忘尘看懂了她的心意,他整个人惶恐起来,激动起来,狠狠抱住小师妹:“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求求你活下去,求求你别离开我。”
他嚎啕大哭,像个怯弱的孩子,哭着祈求:“求求你不要死,我只剩你了,我只剩你了啊小师妹”
“喂!”帐篷的帘子掀开,汉奸翻译怒气勃勃的冲上来,把忘尘从小师妹身上拽开:“你不想活了?她是你能碰的吗,是你一个该死的奴隶能碰的吗。”
忘尘挣扎了两下,轻易被汉奸翻译推倒,抱着头忍受他的拳打脚踢。
“住手!”小师妹扑出来,推开他。
“嘿嘿,小美人儿。”汉奸翻译伸手想捏她的下颌,小师妹吓的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汉奸翻译没资格碰她,但她这些天的遭遇留下了可怕的心理阴影,本能的发抖,害怕。
“小师妹,我会救你出去,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不惜一切代价,你相信我,活下去,相信我”
这段记忆在妖道带着哭腔的哀求中戛然而止,周围的景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羡鱼环顾四周,惊愕的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昏暗的地牢,墙壁上点着两排油灯,散发昏黄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败的气味。
前方的囚室里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两鬓斑白,双手被墙上的铁链高高挂起,脚上束缚着两颗巨大的铁球,以他为中心,地面上刻满了繁复鲜红的咒文。
“忘尘,你在劫难逃了,不如与我合体吧,我帮你杀出重围!”透过破烂的衣衫,那人身体里亮起红光,吞吐不定,仿佛呼吸。
史莱姆?!
李羡鱼瞳孔微缩,凝视着披头散发的忘尘,尽管看不清脸,但能拥有史莱姆的,普天之下,除了妖道还有谁。
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万神宫那段剧情呢,删减掉了吗。
忘尘垂着头,对史莱姆的诱惑置若罔闻。
“真是固执啊,何必呢,你现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连师门都要处决你。看看你的好师傅,把你骗来全真囚禁在这里。”
“你看中的师徒之情,养育之恩,在你师父眼里统统都是可以抛弃的,他只想得到我。”
“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和我融合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八十年前的史莱姆,少了一份贱,但话痨的本质没变。那为什么后来的史莱姆这么贱呢李羡鱼绝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原因。
“全真派囚禁”李羡鱼猛的反应过来,八十年前,血裔界各大势力在全真派围剿妖道,付出惨重代价后,将他击杀。彻底终结了这位不可一世的大魔头。
在道门和佛门记载中,把这场战役称为:全真之乱!!
终于,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李羡鱼想起第一次回溯妖道记忆,看到了跳脱活泼,吊儿郎当的阳光少年,躺在松树下偷懒午睡。石下俏丽可爱的少女挥舞着藕臂,脆生生的喊:“忘尘师兄。”
想起长沙保卫战,忘尘背着太素师姐日夜兼程的逃亡,身心俱疲,最后双双获救。
想起长沙沦陷,全真派弟子死伤殆尽,血裔界一众义士康概赴死。
想起久别重逢后,忘尘和太素在树荫下热吻,情难自禁。他见证了这对有情人从互生情愫到相知相爱。虽然过程免不了有点被忘尘戴绿帽的悲愤。
想起了奴隶营里小师妹的楚楚可怜,忘尘的痛苦绝望
他见证了一个极道枭雄起起伏伏,充满坎坷和悲情的一生,终于在这里,迎来了终点。
历史是任人摆弄的小姑娘,让她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
脚步声从走廊深处传来,一个人影在晃动的油灯光芒中渐行渐近,他穿着整洁的道袍,头发间插着乌木道簪,容貌俊朗,却又冷峻漠然。
忘情!!
忘情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与沧桑,但并未显老态,李羡鱼再看向忘尘,他已然两鬓斑白,华发早生。
他走到栅栏外,面无表情的望着披头散发的忘尘,许久,许久
“师父说过,只要你交出它,就可以免去一死。”忘情打开栅栏的门,踏入囚室,他停在忘尘面前:“你从小就这样,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比谁都好强,比谁都执拗。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点头了。”
说着,他撕裂忘尘身上的衣服,衣服下是漆黑丑陋的身躯,瞧一眼便让人恶心作呕,毛骨悚然。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李羡鱼庆幸自己有祖奶奶,有妖道留下的扳指,把史莱姆束缚在左臂,如果他和妖道一样的话,这辈子别想娶到媳妇。
忘情似乎早有准备,他不紧不慢的在妖道身上刻画符箓,随着朱砂在漆黑身体上留下鲜红的笔触,史莱姆一根根血管亮了起来。
“你在我身上画了什么,好疼,好疼”史莱姆惊怒的叫着:“别这样,有事好商量,我很温顺的,不要杀我”
李羡鱼:“”这份贱格,看来并不是我的锅。
不对妖道年轻的时候也挺贱的。是个贱贱的心机boy,长沙沦陷之前,妖道就是这样的性格。
如今他性情大变,那份贱格就传授给了史莱姆。
“你被囚禁的消息走漏了,现在各大势力齐聚全真派,师父在外面拖着,我要在师父把你交出去之前,把它从你身上剥离下来。”忘情撕下自己的上衣,他精赤的身体画着同样的符箓、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