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容眠顿了顿,放下了手机。
“三豆。”
他冲着不远处孔三豆喊了一声,“可以给我拍一张照吗?”
钟熠几天没睡好觉。
那天他吃完了一条船的鱼生,人没窜稀,但是失眠了。
其实钟熠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人眼看就快三十岁了,偶像剧恐怖片刑侦剧也都拍过了遍,该拿的奖也拿了,也算是什么事儿也都经历过了。
结果这次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小孩儿,莫名其妙地有些沉不住气。
后来他又联系了律师朋友,隐晦地问了一下类似于他这样的情况,朋友说主要还是取决于具体的合约内容,但小公司的艺人吃这方面亏的人太多了,闹掰了肯定会被雪藏,直接解约的话,天价违约金也是跑不了。
钟熠是讨厌那些不劳而获,试图靠走捷径得到资源的年轻人,这也是他一开始疏远容眠的理由,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孩子的事儿却还不太一样。
在懵懂的年龄就被公司洗脑和压榨,估计他之前压力大时吃猫罐头的心里疾病,可能也是这样被间接逼出来的。
钟熠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有点说不上的拧巴。
那天钟熠是准备和这小孩儿聊一聊的,结果这人打了把斗地主,去了个厕所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听刘圆丰说是身体突然不舒服。
钟熠最后兜兜转转地问了一圈,还是从史澄的手里要到的微信号。
他之前一直想的都是如何如何去和容眠避嫌,结果最后反而是自己主动加了他的好友。
容眠的微信名就是他的原名,朋友圈空荡荡的,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猫咪,眼睛是琥珀色的,圆圆的,挺可爱的,钟熠寻思应该是网上找的网图。
钟熠点开对话框,直截了当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然而对面打字的速度确实有点慢,屏幕上方一直显示着的是断断续续的“正在打字中”,结果半天了连一个标点都没弹过来。
钟熠正犹豫着自己要如何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却弹来了一大段的消息。
【容眠】:我可能明天也去不了片场了,对不起。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好了。
钟熠顿了一下,回复他:“什么麻烦?
发出去的瞬间钟熠恨不得撤回。
人家话里的这意思,明显是不想继续透露行踪的,自己结果反倒是像是个油腻的相亲男,穷追不舍地继续追着尬聊。
对面的容眠似乎也没预料到他这么刨根问底,半天都没有回复。
钟熠沉吟着思考要再说点儿才能显得没那么尴尬,结果再一看手机,却发现对面直接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容眠】:就是这样。
小图十分模糊,钟熠顿了顿,点开了图片。
照片上的人是容眠自己。
他背对着镜头,坐在一把没有椅背的高凳上,背景的灯光又一些昏暗,但是他脖颈清瘦白皙,露出的小半张侧脸恬静而漂亮。
钟熠的视线向下方微微划落,瞳孔却突然猛地一缩。
男孩穿着材质柔软的白色毛衣,款式很宽大,堪堪盖住了屁股,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裤子是解开的状态,松垮地从腰际处褪下了一段距离——
从他衣摆最下方露出来的,是一条柔软蓬松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