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日晚间,傅承疏回到家中,就看到了等候许久的聂小倩。
傅承疏看了信,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朗声开口道:“亦安他应没有让姑娘现身相见吧?”
猛然对上这双眼睛,聂小倩还是觉得心旌摇曳,要说好看的皮相,程县令生得也好,黑师爷更是遥如冰雪颜,那狐妖离庸和竹妖陶醉也是各有千秋,但气质这东西真的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她定了定心,才摇头道:“是奴家自作主张。”
主要吴娘是她带着去求程县令的,聂小倩心里难免愧疚。
“姑娘想说什么?”
分明是平易近人的态度,却给鬼一种疏离之感,说实话聂小倩有些无法想象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这位,又能让其放下心房,应该不存在的吧:“大人当初使奴家前来,必定有相告之意,只是事涉阴阳,才不敢全然告知,唯恐您担心过度。”
傅承疏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便道:“那姑娘觉得,在下是应该只当不闻吗?”
这对师兄弟,果然一个比一个犀利,聂小倩摇了摇头,选择避开这个问题:“程大人真的是个好官,衙门里无论是鬼还是妖,都对他极为尊重,倘若他真有什么危险,我们绝对会挡在他的前面。”
居然意外地衷心,但傅承疏却很了解自家师弟的脾性:“亦安此人,看似冷情,实则赤子之心,倘若他真把你们放在心上,怎么会独自苟活?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你能保证他不会牵扯进谁也无法阻止的险境之中吗?”
“他对你们好,那是他的事,但他既是我的师弟,我便要为他多考虑三分。”傅承疏这话说得极为认真,聂小倩根本不敢躲开他的视线,“亦安他确实身怀本领,或许也强过许多鬼妖,但这跟我担心他并不冲突,姑娘你说对不对?”
傅承疏少年成名,又天生亲缘不浓,说句直白点的话,他对亲兄弟的感情恐怕都及不上师弟一半,他从小就很懂得取舍,师门是他唯一的软肋,他只希望老师和师弟能平安健康。
谁知道师弟刚外放出去,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聂小倩哑口无言,确实,如果一个人真正关心一个人,说出来的话或许不动听,但绝对发自真心。试问,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师弟天天跟鬼妖打交道,没有丝毫反对的话,那恐怕就没多少真感情在了。
或许是她死得太早,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亦安在信中写道,他现如今还在城隍帮忙,可是真的?”
聂小倩闻言一愣,不过她很快道:“是真的,大人手中有城隍副印,可驱汤溪境内所有鬼魂。”
看来亦安敢对他如此隐瞒,确实是有所依仗,傅承疏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信,忽然一笑:“姑娘还有事吗?”
“啊?公子不回信吗?”
傅承疏如是摇头:“不回,我在生气。”
聂小倩:……好直白好坦诚,程大人你要不亲自来负荆请罪吧。
但既然被这么明明白白地回复,聂小倩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很快她就走鬼道回到了汤溪衙门。
“大人,您能别这么看着我吗?”她害怕。
程晋微微收敛了眼中的迫切,才道:“有回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