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呢?
“完成不了,你没听说吗,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是长不大的。”重六坚决地说道,“你看咱小槐傻呵呵的,每天就知道往那一戳,谁给它血它就喜欢谁,得着人对它好点就认娘,这你放心它自己一个人在外头?”
祝鹤澜忽然大声笑起来,吓了重六一跳,毕竟他很少听到掌柜笑得这么爽朗,“哈哈哈……六儿,你承认它认你是娘了?”
“咱俩都要搭火过日子了,还不让它认怎么地?”重六仗着酒胆大声回道,心想反正掌柜明天多半不记得现在他说的话……
跌跌撞撞外加胡言乱语着,重六总算把祝鹤澜弄回了他的小院。把人扶到床上,帮祝鹤澜脱了袍子,又把杯子拉过来把人裹住。以前好像每次都是祝鹤澜这样照顾他,他来照顾此时显得意外乖巧顺从的掌柜,这还是第一次。
想着想着,嘴边便漾开一道不自觉的笑。
掌柜看上去懒懒的,但机警的很,从不肯让人看到自己没有防备的一面。可见他对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
“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他在掌柜耳边说完,便直起身想要离开。
毫无预警下,手被猛然一拉。重六惊呼之下,失了重心。天旋地转,竟跌入掌柜床上。被褥翻卷间,他已经被祝鹤澜的手臂圈住,整个身体被被褥和另外一个人的体重困在狭窄的空间里,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
重六瞪大了眼睛,心跳声大得彷如雷鸣。
“东东东东东家?”
“嘘,不是说了,不要叫我东家吗?”祝鹤澜俯视着他,暗淡的光线里,他狭长的眼睛魅色横生,宛如月下魑魅。
“你这是发什么疯啊?你不是醉了吗?”重六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起了火般滚烫,简直能用来烤红薯。他从没有这么紧张过,手心里全都是汗。
“六儿……”祝鹤澜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远西出产的红色天鹅绒,“以后,不要回屋了好不好?”
“不回屋……我我我睡哪?”重六心里隐约知道祝鹤澜要对他说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近乎本能的、呆滞地问出这句话。
祝鹤澜低下头,在他的脖颈间低笑着,笑声震动在他们两个人的胸腔里,呼出的气烫烫的,“我这床这么大,还不够两个人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