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六倒吸一口冷气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嘴里茫然地说着,“啊客官您的红炉烧鸭马上就来!”
祝掌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敲重六的脑门,“烧什么鸭,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回去了。”
重六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忙收了笔墨纸砚,把小板凳搬回原位,跟铜匠打躬作揖一番后便跟着掌柜出了门。
回来一路平顺,“抄近路”回到客栈的时候才刚刚到开门的时间。
两人匆匆往嘴里塞了点廖师傅给他们准备的早饭,之后掌柜特许重六去补两个时辰的觉,自己反倒要留在大堂,给朱乙搭把手。重六哪敢啊,忙道,”东家我之前已经打过盹儿了,您可是真的一晚上没睡。您还是赶紧回去补觉吧!”
没成想掌柜却板起脸来,“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不听话?”
朱乙和小舜在旁边窃笑两声,被重六瞪了一眼。
重六摸摸鼻子,只好乖乖回后院补觉。
一关上房门,他还是照例先把文房四宝拿出来,把昨晚看见的全都记录下来,在黄衣记三个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掌柜好像很忌讳这个名字?
重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记忆,似乎在哪里也曾看过类似的名字,一时却想不起来。大概要去翻看自己几年前的笔记才可能翻到。但那些笔记现在不在身边,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到。
他决定先不想这个,收了东西,却又将掌柜送给他的香囊拿了出来,用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精致的刺绣。
这是掌柜在哪一次生意中收到的酬劳吗?
他将香囊凑到鼻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清冷中带着一丝幽密颓败的独特香味,好像是从尸体上绽开的曼陀罗,令他竟略略有些着迷。
他就在这香气中和衣躺下,意识滑入混沌的梦境。
在梦里,他又看到了那颗晃动着无数扭曲手臂的巨大槐树。那一只只畸形的、扭曲的、似动物又似人类的不知道什么物种的手在空中一开一合,仿佛是在挥手,仿佛是在跳舞,又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依旧是那一圈吟唱怪异语言身着猩红鹤氅和女式襦裙的男女,依旧能看到带着面具的掌柜挥动着手腕上的红绳,在槐树下跳着妖异而充满仪式感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