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的确如律师说的那样不是一般人能攀上的,普通人甚至连门在哪边儿都摸不到,就算摸着了也接近不了,唐浩初只能通过其它方法另辟蹊径。今天程父过生日,杨家的那位刚刚成亲的新郎会来程家给岳父祝寿,此刻应该就在路上了。于是唐浩初对程昱直言不讳地道:“我是来找杨冬博的。”

杨冬博就是程昱的姐夫,也是杨家排行最小的嫡孙。程昱微微愣了愣,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我姐夫?找他做什么?”

唐浩初抿着唇没有说话。他向来话少,程昱也习惯了他的寡言,便没继续再问,只说:“就算找他也进屋再说,好不好?雨还在下呢,会淋生病的。你放心吧,他之前讲过了今天要来,估计马上就到了。”

可唐浩初坚持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程昱便也不进屋,陪着他一起等在外头。雨似乎小了点,但风依然很大,许久没见到唐浩初的程昱忍不住看着少年安静而精致的侧脸发愣,一时间周围听不到别的声音,只听得到风雨声和他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直到又一阵大风吹来,少年像怕冷的小动物般缩了缩脖子,程昱不由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肩,用高大的身体给他挡风。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就像一把伞,仿佛能为他隔绝住所有风雨。

少年没有挣,也没有出声,只有几缕微湿的发丝不听话地蹭了蹭程昱的下巴。明明知道发丝是被风吹的,程昱却觉得像被毛发柔软的小猫用小肉垫故意试探性地冲自己挠痒痒一样。挠得他下巴痒,心里痒,手也痒,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将少年整个人搂进怀里。

但是想起之前才吻了一下,少年就躲了他足足大半个月的事,程昱又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这个念头。抬眼发现天色已经发黑了,可杨冬博不知为什么还没有到,程昱便拿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姐姐程语的电话却先一步打进来了。

原来是杨老爷子的心梗再度复发了。

杨家虽然家大业大,但特别会玩低调,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子弟,一个比一个会装,出去搞点歪门左道恨不得换张脸皮,其中有个‘十佳青年’在外头养了外室,私生子快小学毕业了都不知道自己亲爹的真名,而且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可百密也总有一疏,杨家今年就闹出了点儿事,——杨冬博那位已经五十好几的亲爹竟为了一个男人跟原配妻子闹离婚,把杨老爷子气出了心梗,当日就住进了军区总医院。

其实也未必是气的,杨老爷子的岁数实在不小了,很久以前就被诊断出不少高血压和心血管之类的毛病。可这次住院住了整整一个月也不见好,而且越来越严重,让杨家上下通通紧张起来。

杨家人心里都清楚,虽然杨老爷子早就不管事了,但他依旧是杨家的主心骨,是护佑整个杨家长盛不衰的定海神针。不管老爷子年岁多大,只要他还活一天,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能保得杨家安然无恙。本来杨冬博和程语的婚期定在十月份,会提前举行也是为了给爷爷冲喜,可惜没起到什么作用,——就在今天下午,杨老爷子的心梗第二次复发,因急性胸痛和呼吸困难而进了急救室。

再发性心肌梗塞的危险性比首次急性心梗大一倍,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左右,因为再它不仅会扩大原本梗塞的部位,还会形成新的梗塞,医生当即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几乎所有嫡系子孙都收到了消息,本来已经快抵达程家的杨冬博也是因此才半途折返,转道去了医院。

而唐浩初今天来找杨冬博的目的就是要说杨老爷子的病情,——想以救治杨老爷子作给戚向南翻案的交换条件,所以从程昱那里得知此事后便忍不住开口道:“你能带我去医院吗?”

这个请求对程昱来说却并不容易。那毕竟是杨家人的家事,又处于抢救的这个兵荒马乱的关口,要杨家人同意才行。同意之后还要申请出入证,——以杨老爷子的身份自然不会住普通病房,而是在国家高干专属的南楼,那栋楼是全医院防卫最严密的地方,门外的警卫层层叠叠,周围还有流动哨,没有出入证根本无法入内。分配到南楼的医生也不是谁都能担任的,要有过硬的资历,并经过严格的医术考察。

当然,这个请求对程昱来说只是不容易,却不是不可能,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自有他办事的渠道和法子。程昱微微皱起眉,面对唐浩初却依旧是微笑着的,好言好语地问:“去是能去,但你可以告诉我去医院的原因吗?找杨冬博的原因又是什么?”

唐浩初又抿着嘴不说话了。他其实并不想麻烦程昱,更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否则早就联系郑锐霖和郑家帮忙了。——当然郑家厉害是厉害,比起杨家还是差了些,而且郑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郑锐霖的父亲又不在军区,军队里的事不太方便插手。

唐浩初总算开了口,认真道:“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