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查看新来的短信,而是望着通讯录里存的唐浩初的号码发了会呆,然后给唐浩初发起了短信。
心里其实有很多话要讲,但在信息框里删删改改了半天,只发了一条最平淡无奇的‘现在在做什么’。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等到回复,郑锐霖沿着唐家门外的桂树转了两圈,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对方一定是没有听见,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同样删删改改了半天才发出去,可惜同样没得到任何回应。忍不住将指尖移到通话键,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却不料电话才刚响到第二声,就听到了被挂断的忙音。
夜更深了,风也更大了,像能吹进骨头缝里那样冷,郑锐霖站在风口,拿着手机的手指已经完全冻僵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更冷了。
郑锐霖慢慢把手放下来,连同手机一起装进口袋。手机片刻后再次响起,忙不迭地掏出来查看,并不是他期望的人,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家人。
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河东的这一片区域很难打到车,郑锐霖转了两趟公交才到家,转车的路上还遇到了一阵大雨,全身上下都淋透了,配上发白的脸色和暗沉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吓人。所幸郑老爷子已经休息了,只有下午才刚出差回来的郑妈妈有些担心地让儿子赶紧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又让保姆立即去煮姜汤,甚至亲自去了厨房。
大概是太多年没生病了,人体的免疫系统总要进行一次自我循环和修复,身体一向强健的郑锐霖竟然生病了。
他不生病则以一生病惊人,甚至病到第二天完全起不来的地步,觉得无比乏累,身上的被子像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可在盖得那么厚的情况下,他依然觉得冷,从心底散发的说不出的冷意覆盖了全身。
郑妈妈给儿子喂了退烧药,又逼他吃了点东西,安慰他道:“明天就好了。”
不,明天不会好,后天也不会好,以后都不会好了。因为过去的事情永远没有机会重来,说过的话也没有机会后悔和改正。
郑锐霖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眼窝也莫名跟着发酸,于是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忍不住想到他和其他同学喊唐浩初小哑巴的时候,唐浩初会不会也曾这样埋在被子里偷偷难过,会不会也在盖得那么厚的情况下,依然觉得冷。
郑锐霖最终在药效的作用下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依然等在唐家门口的桂树下,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俊美可爱的少年跑到他跟前。少年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眼里却充满了见到他的惊喜,说:“郑锐霖,你怎么会来啊。”
他第一次听他喊他的名字,心里开心得不行,却还要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来带你出去玩。”
“为什么要带我出去玩?”
少年懵懂地看过来的模样特别可爱,一双大眼睛清澈又明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什么都给他。郑锐霖不由如实开口道:“因为我喜欢你啊,特别特别喜欢。我从一开始见到你,就想和你做朋友了。”
少年低下眉眼, 鸦羽般的睫毛垂出优雅的线条,修长的脖颈弯成好看的弧,让人瞧着心里异常柔软。然后抬起头说:“我也从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和你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