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穿了衣,景非容原本还担心楚雁川体力不支,然而到了殿外,光亮照下,竟显得楚雁川姿容鲜活,连眉梢都似生辉,叫人移不开眼。
“北域是不是极不太平?父王之前从不让我涉足,许是觉得我能力不够,毕竟枯泽之境是重地。”
楚雁川望着前路,摇摇头:“不是五殿下的问题。”
景非容皱眉:“今日冥王大人去了早朝,后来便让我来一趟北域,说是父王的命令,我想不通。”
“今早有邪魔冲撞结界。”楚雁川有些答非所问。
“所以帝君才受伤了?”景非容转头看楚雁川一眼,又很快别开头,“啊……那想来北域的邪魔必定比南域更难应对。”
到了枯泽之境外,景非容抬眼便望见了正中央的封魔印,仿佛一轮猩红火焰,包裹着一道模糊人形,烈烈倒映在他漆黑的眼底。景非容的心里陡然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怪异感,从胸腔处蔓延,随着血脉填满四肢百骸——
猛然似有钝刀穿身,景非容下意识压住心口,低头看去,并无异状,只剩满腔难以言喻的惊悸与延绵至脑海的疼痛。
后颈处忽贴上一只微凉的手掌,有清寒灵息渗入,抽丝般地将纷杂凌乱的刺痛剥离,景非容缓缓睁开眼,拧着眉轻微喘息。楚雁川在他后颈上再抚了抚,道:“北域不比南域,尤其是枯泽之境附近,魔气浓重,邪祟环绕,初次来此,难免不适应。”
可景非容却觉得不止于此,即便是魔障,身为天界龙族,自有强大的灵息对抗。他在南域遇过无数穷凶极恶之魔,披坚执锐数百年,哪怕是当年断了手臂被困于邪阵之中,也未曾心悸至此。何况枯泽之境的封魔印镇压邪魔近万年,术量无度,周围万不该是这般。
耳边忽然传来细小声响,几缕碎发被不明来处的暗风吹得微动,景非容眯了眯眼,衣袖下的指尖不可察地动了动,甫要出手,楚雁川已然快他一步,利落抬手往前狠狠一攥。
空无一物的前方,一道黑影瞬间由虚化实显了形,伴随着嘶厉哀嚎,被楚雁川扼住脖颈的魔迅速分裂消散,最终化为一簇青色火焰,楚雁川翻掌一握,将其彻底碾灭。
不止这一个,景非容凝神静默片刻,调动灵息梭巡一圈,察觉四周早已布满魔祟,想来该是早有预谋,抑或是——这根本就是楚雁川他们在北域日日所要面对的。
簌簌几声,十几丈外,有魔祟突起,卷着沙尘直朝面门而来,楚雁川眉头微敛,正欲迎战,眼睛却忽然被一只手覆住,掌心温热,不容抗拒地逼迫他闭上干涩的双眼。
“帝君早上才受过伤。”耳边传来景非容清澈干净的声音,有种蓄势的冷静,他说,“现在该要好好休息。”
不等楚雁川言语,景非容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轻勾指尖,遥远天际顿响凄厉剑鸣,一道银白剑光刺破黑云,挟着尖利冷风穿空而来,景非容扬手一握,那柄纯黑圣剑已瞬时执在手中。圣剑有灵,自行脱鞘一寸,刃上寒光顷刻照亮他的双瞳。
楚雁川再睁眼时,景非容已单手执剑,飞身而上,周身灵息四起,在魔界黑空中闪着胧胧莹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