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钟离越水脸色不比方潮舟好看到哪里去,骇人得厉害,若有人瞧见了,多半会直接腿软倒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钟离越水猛地起身,他顺着浴池的石阶,一步步入水,潜入水底,将沉在浴池底的方潮舟半搂半抱,带出了水面。

钟离越水没有离开浴池,他坐在石阶上,让方潮舟的大半个身体还泡在水里。方潮舟此时脸比纸白,唇底色是白的,但因为他不断咬破唇瓣,上面伤口细碎斑驳,渗出的血涂红了唇,被水冲掉后,又再染上去。

钟离越水看到了方潮舟咬破的唇,脸色一僵,他声音很低,但不难听出他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与我双修,你就这么不情愿?是不是只治病,你也不愿意?”

方潮舟拧起了眉,他一直在扯钟离越水的手,想把对方的手扯开,同时,也在不断挣扎,想从钟离越水怀里出去。

但显然,他这种行为惹怒了钟离越水。

钟离越水直接将人抱出水面,摁倒在了池边,他俯低身体看向被自己抓住的人,欲说些什么,可那些压在胸口处的怒气却在对上方潮舟的眼睛时,被击散了。

怒气不再,只剩下挫败,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五年前是一次,一个月前是一次,这是第三次。

钟离越水闭了闭眼,他抓着方潮舟肩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知多久,他才说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这三个字是在问方潮舟,也许也是在问他自己。

方潮舟抖得厉害,没了水,他愈发难熬,可纵使这样,他也没有主动靠近钟离越水,他只是尽量把自己蜷缩起来。

因为唇瓣已经咬到没感觉,他只能咬着手背,让疼痛麻痹自己。

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

是很多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松开,门口处透了凉风进来,最后凉风消失,满室皆静。

方潮舟吸了水灵力,缓过神了,才拖着步子回房换了衣服,刚换好衣服,他从铜镜里看到的了荼白。

荼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后面,一直没出声。

方潮舟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荼白,荼白轻轻喵了一声。

此时天快亮了,方潮舟盯着荼白看了半瞬,突然说:“荼白,我们去看日出吧。”

坐在巨石上,看着远方天际幽蓝被暖红步步逼退,天空分成三种颜色,幽蓝、鱼肚白、暖红,金乌从天地交接处升起,驱散浓雾,眼前一切都变得清晰。

方潮舟摸猫的手渐渐停了下来,他直直地望着金乌,也不眨眼,望得眼睛泛酸,他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其实我想他了。”

这话刚落,他突然听到一声嘶吼声。

同时,荼白一下子从他的腿上跳了下去,等他看到荼白,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那声嘶吼声是荼白发出来的。

荼白从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他,瞳孔几乎竖成一条直线,它怒视着他,喉咙里发出跟平时咕噜声不同的声音,它低吼,弓着背,尾巴高高竖起,甚至尾巴的毛有些炸开了。

“荼白?”方潮舟被荼白吓了一跳。

而荼白听到他喊它,竟扭头就跑了。它跑得太快,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