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那片无根的竹林,到底只是孤魂,燕南依旧是百年来独自守墓的野鬼。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改天换命,逆转时年,能追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大抵不过是心头一点执念罢了。
嘲溪突然笑了笑,周身瞬间松懈了,他随手将手中的命盘递给谢逢殊,低声道:“赶紧跑吧,谢逢殊。”
没有吃到封寂的尸身,塔中的恶鬼残魂立刻暴躁起来,朦胧的灰黑色魂魄在塔内四处乱窜,仿佛受了音响,岩浆翻腾得更加厉害,整座镇魔塔剧烈晃动,几近倾覆。
谢逢殊咬牙道:“一起走。”
“你是不是傻啊。”嘲溪拧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没有了金丹,又妄动真元,灵力衰微,已经出不去了。”
说完,他看着谢逢殊发红的双眼,突然又良心发现了似的,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了。不是有句老话说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是他稍微放缓了声音,用一种柔和了许多的语调道:“我要死在这啦,小师弟。”
足下赤色火浪,鲜红夺目,在那一瞬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旧时的明镜台,看到了漫山遍野火红的杜鹃。
山花似燃火,春风如少年。
“我呸。”谢逢殊握紧了嘲溪手腕,红着眼骂道:“我和绛尘还在这,还怕将你带不出去吗?”
嘲溪忍了又忍,把白眼憋了回去,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逢殊又抢先问:“当年师父和师姐因我蒙难,如果你也因此身殒,百年之后,我有什么颜面来见你们呢?”
乍一听谢逢殊这句话语气平淡,但仔细一听便能察觉,他说话时语调竟是微微发着抖的。嘲溪闻言一愣,不再说话了。
乱石横木被众鬼撞得不断下落,绛尘一抬眼,手中降魔杵冲天而上,佛光万丈,直破重重塔身,往塔顶而去,为他们破开一条道路。
他看向谢逢殊,低声道:“走。”
三人掠足而上,在一片混乱中往塔顶飞去,而岩浆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也越积越高,开始逐层吞没镇魔塔。
因为损毁严重,镇魔塔塔顶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他们从那道豁口出塔,在塔外浮空的石台上暂时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