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将要害死他。
从我将他造出来送入这个育界的那一刻起,我亲手便将枷锁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谁也取不下来。
后来,我常见青儿独自站在山崖上远眺,或坐在老神木下静思。
心魔不得破,他固执地想求个答案,耗得精气神日益虚弱下去,却仍是白衣清眸,身姿笔挺。
每当他发觉我在身后看他,便回头冲我笑,也不说话,只是笑。
少年笑时温柔得眉眼生春,比任何一个盘宇仙都像仙。
有一天他对我说,小红糖自幼与世隔绝终究不好,待她再大些,该送她离岛去人世间看看。
我坐在虚云主峰的松树下,将青儿抱在怀里,听他用细弱的嗓音认真为鱼的今后盘算,便知道了他已在安排身后事。
我拂去少年单薄肩上积雪,问:“把鱼送走了,那你呢?”
“虚云峰上这么冷。”青儿在我怀里仰起苍白的脸,很自然地道,“我就陪着师父吧。”
……这段日子,他还坚持每日打扫做饭养小孩,却不再把我牵出去溜了。
很奇怪,我本应痛苦于自己精心造出的“救世仙”未长成便陨落,亦或是愧疚于无法实现师尊遗愿,可我竟在怀念凡俗小镇青石路上那一道太阳。
终于有一天,我耐不住心头煎熬,暗自为青儿开了一卜。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四十九根竹筹策,我算他今生命途。
我看见了天意如刀。
天意如刀割在少年的身上,一片片血肉如红梅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