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军的步兵匆匆聚集起来, 举起了半人高的盾牌, 想要结成抵御骑兵冲锋的盾墙。发动袭击的骑兵数目比他们少许多,这些骑兵冲锋的阵型有些古怪,不是普通的横列排开,而是以一点聚拢然后拉长, 形如利剑。
长剑的最前端的刃尖,是整把剑最尖锐的地方。
白金汉公爵就是这把剑的刃尖。
由白金汉公爵亲自率领的铁骑,和普通的铁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步兵们惊恐地呼喊着,看到杀气腾腾的战马转瞬间就到了眼前。最前面的那名骑士几乎是在瞬间就撞破了盾牌的防御, 他的骑枪横荡而出,扫出一个巨大的半月形弧线,弧线之内,所有试图聚拢过来的步兵齐齐鲜血飞溅。
第一位骑士已经打开了整个防线的缺口,紧随而至的骑士们跟随着他从这个缺口直贯而入。
和他们相比, 整个反叛军就好像是一盘散沙。
骑兵的恐怖冲击力, 在白金汉公爵利用了地势把握住最好时机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反叛军的盾牌墙, 在冲锋而至的王室铁骑面前,就是一张脆弱的薄纸。骑士们的骑枪撕开那薄纸般的防御线,一口气直接穿透了大半个反叛军的中路, 将反叛军的队伍切割成为两半。
反叛军发现他们的敌人凶狠如虎,狡诈如狐。
双方的骑兵之间始终隔着步兵与辎重队伍, 白金汉公爵根本就不给反叛军的骑士组织起来包围自己的机会, 而是凭借着自己的速度, 在整个战场上来去如风地肆意切割,所有骑兵紧紧跟随着白金汉公爵,始终维持着长剑的阵型。
在铁骑面前,步兵只能任由他们践踏。
在突破防线之后,王室的骑兵立刻就将沉重的骑枪当作长矛,全力掷出。长达两米的铁/枪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或死或伤。
而在铁枪离手的那一瞬,骑兵们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剑,从战马上向下挥剑而斩。
一蓬蓬鲜血飞溅而起,溅落到他们的铠甲上,这些骑士像是浴血而来的死神。
战马腾空。
白金汉公爵从数名终于赶上的骑兵包围下,连人带马腾跃而起,他在半空中挥剑。当初国王迎战古伦底重骑兵时使用的战术在白金汉公爵身上重演——国王的武艺本就是由他亲手教导的!
人与战马共舞,剑光跳跃如月。
刚刚赶至的反叛军骑兵明明是包围白金汉公爵的一方,此时却不得不举起盾牌进行防御。
一名年轻骑士的盾牌迎上了白金汉公爵的这一剑,他只觉得虎口剧痛,下一刻盾牌横飞而出。白金汉公爵毫不犹豫地一剑割开了那名骑士的咽喉。
战马落地,白金汉公爵继续前冲而出,其他王室骑兵紧随而至。
白金汉公爵直取军队的正中间,那里正是反叛军大旗飘扬的地方,威尔亲王就在那里。
威尔亲王的部将奋力找到他,要他下令,却发现在厚重铁甲包裹下的威尔亲王面色惨白,颤栗发抖。
威尔亲王目睹白金汉公爵横穿大半个战场,势如破竹朝自己而来,不受控制地浑身战栗。
年轻时,就是在这样的战场上,同样是以少对多的战役。
尚且骄傲不可一世的威尔亲王遇到了有生以来的一场惨败。
他的军队被白金汉公爵的骑兵肆意撕碎,他的骑士被白金汉公爵的骑士践踏,他本人则险些死在白金汉公爵的长剑之下。那是蔷薇家族的疯子!正常人怎么可能敌得过疯子!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的自负在那一战里粉碎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威廉三世病逝,白金汉公爵镇守蔷薇王宫,由白金汉公爵的儿子约翰代替他上战场,威尔亲王的恐惧才渐渐淡去。
但如今,那噩梦般的恐惧变本加厉。
他一把推开焦急呼喊自己的部下,调转马头,就要向来时的方向逃去。
一声轻轻的叹息落到了威尔亲王耳中,落到了所有人耳中。
威尔亲王像被一面无形的墙壁阻住了去路,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愣愣地仰望天空。空气中有涟漪一般的光一圈一圈地扩散出,那光芒带着超出人类想象的威严和力量,战马嘶鸣起来,颤栗起来。
反叛军的士兵们下意识地匍匐跪倒在地。
“神迹!神迹降临!”
有人发抖着,呼喊,声音里带着崇拜与恐惧。
刚刚还喧嚣不已的战场突然就静了下来。
白金汉公爵勒马,带着他同样折损了不少的骑兵站在被鲜血染红的雪地。
他冰蓝的瞳孔中倒映出了所谓的“神迹”。
“这就是克里莫当初得到的神降之兵吗?”
白金汉公爵轻声说。
那是海峡对岸的历史,公元217年的克里莫国王接受了圣廷的帮助,以接受圣廷作为国教的代价获得了圣主的帮助。在勃莱西的编年史里写着“……天使们披着铠甲与凡人一起战斗,他们将胜利的桂冠赐予克里莫国王……”。
神明的力量改变了原本溃败的战局。
现在,那力量在一千多年之后,再一次出现了。
三辆铁马车已经震开,马车中安放着三口圣匣,里面装载了三具原本应长眠于教堂接受世人敬拜的圣骸。白色的光从那圣骸上蔓延出来,汇聚在半空中。
半空,年轻的白袍修士背后缓缓展开了一双巨大的洁白的羽翼,铠甲同时由虚幻到凝实地出现在他的身上。整片空间都寂静无声,反叛军的所有人匍匐于地,唯一没有跪下叩首的是白金汉公爵率领的骑兵。
他们同样感受到了一股凝重的压力,但是没有骑士退后。
因为白金汉公爵没有退后。
他注视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战争天使,伸手从身边的骑士手中接过了王旗,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