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是有惯性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彻底把自己推翻。
幡然悔悟,立地成佛,那是少数人才能做到的难事,不常见。因为少,所以才会成为佳话。
而文彦博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他悲痛于赵祯的离世,可是,他待人接物的法则依然是几十年为官的“老油条”作派,他以为唐奕会秋后算账,以为癫王系赢了就应该打压对手。
因为,反过来,如果是太子党赢了,他也是不会给将门好日子过的。
无关善恶,这是规则。
但是,他不知道,唐奕也不是能轻易推翻自己的人。
看似唐奕的这些话,这些做法很反常,其实再正常不过。
唐奕把与赵祯之间的感情看的比什么都重,唐奕也答应赵祯来为大宋保驾护航,所以,在党争这件事上,唐奕选择妥协。
那一夜,范仲淹对他说:“你要稳住,大宋还要继续向前。”
不是范老爷怕唐奕因为太难过而失态,而乱了方寸,而是范老爷太了解自己的弟子。
唐奕的难过是劝慰不住的,范仲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唐奕冷静,不要大开杀戒。
因为,大宋还需要这些人,朝堂再龌龊,离了它,这天下也照样玩不转。
所以,唐奕听了老师的话。
所以,他才会扔下一切的来给赵祯守灵。
这是一种变向的妥协,为了赵祯的托付而妥协。
整个过程,如果文彦博能换一个思维,很容易就能明白唐奕的用心。
可惜,如此简单的道理,好像真正能明白的人寥寥无几。
至少这灵堂之上,这几百号朝官中,能真正能明白的人,寥寥无几。
贾昌朝明白,富弼可能明白。
范仲淹明白,包拯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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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既然已经都在这儿了,既然唐奕的火气已经上来了,那么
唐疯子真的压不住了。
“如果”
“老子是说如果!!!”
“如果燕云丢了,或者我没答应先帝的重托”
“那么你们,有一头算一头!”
“谁也活不了!”
“但是!!”唐奕恶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人。
“你们命好,赶上了他这么个好皇帝”
要是没有赵祯,这种情况,放在哪朝哪代用哪种思维去考虑,也得杀他个干干净净。
“罢了!”唐奕一摆手,颇感心累。
“记住了,这一下午,你们跪的是先帝!!”
“谢的,也应该是先帝。”
“都下去吧”
颓然跪回赵祯灵前,再不理会这堂上的各色人情。
而一众朝官,你看我,我看你,有喜,亦有悲。
喜的,当然是原来太子党的那些文官。原来唐疯子没打算追究,这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古往今来,朝堂之争,虽不见血气刀兵,可是残酷程度一点也不比沙场上的人命相搏来得轻巧。
大宋朝的政治气氛确实温和,可是,范仲淹、章得象、夏竦、寇准、丁谓,一个个显赫的名字皆因斗争而陨落
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而悲的,就是支持唐奕的这些人。
这里面,将门的人,还有庞籍等人还好说些,可是大多数的中底层官员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从龙之功,晋升之阶吗?
镇疆王对太子党怀柔,就是对他们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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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是这样的,朝堂之上的事情就是一团乱麻。
如果把这场夺嫡之争从头来看,不难发现,这里面没有绝对的坏人,甚至没有所谓的对错。
文官们的迂腐思想是错了,可是他们担心的问题不是没有可能,压制唐奕也非是错。
而癫王系呢?
一部分人了解唐奕,也了解大宋,他们把大宋的未来押在了唐奕身上;另一部将门,则是本能的为求自保。
错了吗?
没错!
王安石错了吗?
做法错了,可是,出发点没错,异姓王当权确实不是好事。
文彦博错了吗?
也没错。千年政斗历来如此功利,他要是不这么苦心钻营,他也走不到宰相这一步。
那狄青错了?
更没错。抗旨不遵,这是为将者的大忌。可是,正因为狄青的血性,保住了大宋的北大门。
谁错了?
没有人错。
错的是人心!
错的是,权力的诱惑。
这是一个没有反派的,没有坏人的,稀里糊涂的
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