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界,便是东明宗的统辖范围。
听秦湛说起东明界,江云疏的心念微动,不禁想起一位故人。
江云疏十六岁弑师,众叛亲离,修真界人人得而诛之。唯有一人不离不弃,跟随左右。
遍尝冷暖辛酸之后,更懂得真情之可贵,江云疏格外珍重这份患难之中的友谊。后来,那人为寻一至宝,被困东明界赤霄洞里。为了救他逃出洞中,江云疏死撑着洞顶那一块落下的千钧巨石,直到右手腕间的白骨生生刺穿血肉——右手折断了,也依然苦苦支撑。
那人逃出洞口的瞬间,回身按住江云疏的胸口,往后一推,把江云疏推入了洞中。
原来那人早已投于东明宗门下,自己不过是他入门邀功的献礼。江云疏永远忘不了怎么被推入那个深深的洞窟,七天七夜里,东明宗如何使尽手段,百般折磨。
鲜血满地、体无完肤,也比不上那人的手触到胸口的一刹,心头唯一一道阳光碎裂的声音。
倘若人生中不曾拥抱光明,便不会知道黑暗的苦痛。可惜自以为亲吻了阳光,却被推进更深的黑暗。
江云疏不觉蹙起眉,垂眸盯着杯中的茶水,长长的食指轻轻沿着面前的水杯口走了一圈又一圈。
秦湛见他垂眸沉思,双眉紧锁,似有心事,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心,温声道:“阿殊。”
江云疏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秦湛一眼。
秦湛道:“你有心事。”
江云疏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不去理会秦湛,侧首观看岸边的风景。
秦湛静静地望着眼前那张清俊的侧颜。
舟外的浅金色的天光轻轻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从额头到山根,从到鼻梁到下颌绝美的弧度,无一不恰到好处,被造物雕琢到极致。目光潋滟胜过湖光千顷,身姿挺俊压倒层峦叠嶂。
分明人就在眼前,却孤零零地坐着,数不尽的孤独被镌刻在单薄的身形中,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心中装满了事,却半分都不肯与人吐露,仿佛与自己隔了千万个世界。
江云疏一直在观望岸边的地形,看哪里比较容易逃走,他不想和秦湛牵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