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太太脸色稍稍有些变了,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和善,道:“亲家太太心疼女婿是有的,但这是罗家的家事,家里老太爷和老爷的主意,亲家太太若是连罗家如何管教儿子都管着,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我……”林大太太很想反驳,但罗大太太说的有理有据,要是罗家哪里对不住罗二奶奶了,娘家人还能出头,但现在罗家管教儿子,林家就没立场了。
一直沉默着的罗素,突然一脸温和理解的,道:“林大太太当娘的心疼女儿我们也晓的,但这回事情,慕白自觉得对不起兄长,定要陪着兄长去受苦,我们当长辈的拦都拦不住。年后他们两兄弟都要动身起程,等慕白走了之后,林大太太不如就把二奶奶接回家去,二奶奶与四爷姐弟情深,想必也是挂念弟弟。”
罗素如此一说,林大太太和罗二奶奶都有些心动,尤其是林大太太,就是罗大太太话说的好听,但看罗家干的事,只怕不会善待罗二奶奶,等罗慕白走了之后,真不如接回家里去。罗二奶奶则挂心林四爷,林四爷若不是因为给她出头,也不会瘫痪,与其在罗家被软禁,她也想回家照顾弟弟。
罗老太太也跟着道:“是啊,过了年慕白就要去边关,四爷的事,总是罗家对不起住林家,二奶奶回家照顾四爷也是应该的。”
罗老太太也如此说,林大太太也没再犹豫,便道:“既然老太太也如此说,那等二爷走了,我就接二奶奶走。”
罗大太太也满脸愧疚的叹气,道:“二奶奶在家照顾弟弟,也算是为慕远赎罪了。”
三人一起哄林大太太,没一会功夫就把林大太太哄的高兴起来,同时议定,罗慕白走后就接罗二奶奶回娘家。又说几句,林大太太也要起身回去,罗二奶奶是肯定要去送,罗大太太也跟着一起去送。
罗素则与罗老太太回后院,在罗老太太正房里坐下来,罗老太太挥手让丫头婆子们退下,随即重重地叹口气,一脸叹息的看向罗素道:“二奶奶进门这么久,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并不似林大太太那样,要是慢慢教,也是个好媳妇。”
“林四爷瘫痪了。”罗素没那么多感伤情绪,直击重点。
罗老太太又是一声长叹息,道:“说来说去,这都是命。”
以罗二奶奶的平常的品性,就是回娘家抱怨,也不会抱怨的多厉害,罗慕白也干不出天怒人怨的事。就是像她跟林大太太的说的,只怕是婆子们乱传。再加上林家根本就不会管教下人,罗二奶奶贴身丫头都那样乱讲话,林家的其他下人更可想而知。又遇上林四爷是个混账的,以为姐姐受了多大的委屈,就去打姐夫。
林四爷要是打对了人,罗慕白认得他,事情也不会到如此地步。不幸的是林四爷打到了罗慕远,罗慕远要是认识四爷,也不会跟他动手。最关键的是,林四爷从马上摔下来,摔断胳膊摔断腿都没事,养养就能好了,罗家登门道歉,重罚了罗慕远,林家也未必会追究。
偏偏林四爷瘫了,一辈子吃喝拉撒在床上,悲剧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就是罗家把罗慕远也打残了,此事也化解不了,已经回天无力了。
“母亲不用太担心,小白自小与慕远亲近,兄弟情深,断不会因此产生隔阂。”罗素说着,她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林四爷瘫了,林罗两家的矛盾就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罗二奶奶在罗家就是一个祸害,这与她本身犯错大小无关,亲弟弟成了那样了,换谁心中都要记恨。更微妙的是,罗慕远是嫡长子,罗慕白是嫡次子。以前林家也许没什么心思,但这事出来,林家肯定会动脑筋,整倒了罗慕远也就是为林四爷报了仇,罗慕白顺道也可以上位。
正常兄弟成亲之后,彼此都会疏远些,要是妯娌不和,挑唆着兄弟也会不和。像罗二奶奶这样,与大房结这样的大仇。不止她会记恨,弄不好还会让她的孩子去记恨。为是两房以后的和睦,那就绝对不能让罗二奶奶对罗慕白产生任何影响,能和离是最好的,若是实在和离不了,那就让他们一直分开,没有孩子最好。
“慕白啊,只怕要委屈他了。”罗老太太说着,又看向罗素道:“今天挑出来的那个江姑娘,看着倒是不错,但是妾室……我心里总是不放心。”后宅安宁的根源在与妻妾,过份抬举妾室,长久的说并不是好事。
罗素笑着道:“林大太太不是说了吗,要把罗二奶奶接走,真接走了,不就是天下太平了吗。”
“真如此就好了。”罗老太太说着,林大太太是猪,林老太爷可不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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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姜氏进门,既没有摆酒也没有设宴,简单的结个契书,一顶粉轿抬进府里,敬杯茶就算是完了。毕竟是国孝期间,虽然三个月后就可以娶亲纳妾,但该低调还是要低调。罗老太太和罗大太太却是欢天喜地,姜氏给罗二奶奶敬了茶,罗二奶奶再酸,也得给个红包,罗老太太和罗大太太除了给红包外,又叮嘱了好些话。
新房设在东厢房,礼毕婆子引着姜氏去新房,罗老太太和罗大太太各自回去。罗慕白也去了新房,罗二奶奶一个人在正房坐着,眼泪却是止不往下掉。
媳妇传了晚饭,丫头把碗碟摆好,罗二奶奶只觉得心如刀绞,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若是原本的丫头在身边肯定会劝几句,此时丫头婆子都换了,饭摆好了,罗二奶奶不吃,也不会有人劝。
罗二奶奶自己倒在床上闷头哭着,突然就听丫头道:“二爷来了……”
罗二奶奶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只见罗慕白掀帘子进屋。罗二奶奶整个人呆住了,今天姜氏进门,是洞房花烛夜,她怎么都想不到罗慕白会来她屋里。
“怎么饭都没动一下。”罗慕白看看桌子的菜饭,罗二奶奶没说收,丫头们也不敢收,就一直摆着。
罗二奶奶连忙从床上起来,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是喜欢罗慕白。就是因为喜欢了,她才会那么在意,才会希望罗慕白待她更亲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