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几天时间,虞秋芸憔悴了,本来一朵鲜花,此时已经干枯的不成样子。先是被卖进勾栏里,刚回来那一会,虞秋芸都顾不上去想这件事对她造成了什么后果。父亲去世,母亲被抓,自己又去勾栏走了一圈,兄长明确说不会管她,任由她和安姨娘死活。
看不到以后的出路,虞秋芸如何不伤心憔悴。虞家此时又忙乱不堪,别说虞秋元不会照顾她的情绪,就是虞家现在的下人,也不会多理会她。没人侍候,也没人管她,虞秋芸只能在床上躺着,她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被下人搬空,只剩下大件家具,铺盖都不齐全,衣服更是没有了,身上穿的刚回来那会,婆子拿她的一件旧衣服。
“姑娘睡了吗?”小陶氏进到屋里。
虞秋芸正在床上抹着眼泪,看到小陶氏进屋,心中顿时冒出希望的曙光。只是她身体虚弱,挣扎着起身,却是没坐着,而是在床上给小陶氏跪下了,绝望哭泣的道:“嫂子,好嫂子,你救我,救救我啊。”
小陶氏叹了口气,道:“我以前与姑娘说过那些话,你是一句不听,现在这样了,你让我救你?我如何救你。人这一辈子不能靠人救,救一回,救两回,三回四回,但不能救一辈子,姑娘为什么不懂这个道理。”
“嫂子,好嫂子,我以后全部听你与大哥,绝对不会有丝毫违逆。大哥是我亲兄长,他不能不管我啊。”虞秋芸失声痛哭着,按虞秋元说的,把还剩下的嫁妆交给她之后,就把她和安姨娘赶出去,她们母女如何能生活。
小陶氏摇头道:“那你想大爷怎么样对你?当是你亲妹妹,当安姨娘是父妾好生照顾?姑娘,你醒醒吧。”
“我不敢如此想,但是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虞秋芸哭的声音更大,连虞老爷都安不了家,更何况她们母女两个。
“我此时过来就是与姑娘说这件事,我就直接说了吧,姑娘现在眼前有两条路,一是像大爷说的那样,丧事完了,清算家产之后,姑娘拿了剩余的嫁妆和安姨娘走,以后是死是活都与大爷以及二房无关。二是现在我长官媒给姑娘说门亲事,估摸着也就是个小商户,有间小铺子,请不起伙计还要自己经营。等老爷出殡后,就按娶荒亲,姑娘拿了嫁妆出嫁。”小陶氏直入正题。
同样都是庶出,虞秋芸沦落至此,小陶氏同情多少还是有的。但现在面对着虞秋芸也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不是所有人都听劝听教的。要是旁人劝劝教教,人就能变了,世界上的蠢人坏人得少多少。
虞秋芸听到小陶氏说要给她寻亲事时,哭声顿时止住了,但听到小商户以及娶荒亲字眼时,她整个人傻住了。嫁入商户还没什么,但还得自己经营铺子的小商户,那得穷成什么样。至于娶荒亲,别说风风光光了,连花轿,喜服什么的都没有,基本上就是人过去完事。不由得道:“好嫂子,我也知道自己嫁不了多好,但是这样也……”
虞秋翎嫁宁寒飞虽然是娶荒亲,但她是二嫁,嫁衣花轿她都穿过坐过。但她可是黄花闺女,女人这辈子,若是一辈子连嫁衣都没穿过,那也太……
“姑娘今年都十八了,孝满就二十一岁了,虽然可以嫁去做填房,但这三年要如何过,大爷不可能让你跟我们回直隶。而且三年后……不是我说安姨娘,就是姑娘手里还剩下些嫁妆,只怕用不了多久也要被人骗光了,姑娘都去勾栏里走一回了,难道还不明白吗?”小陶氏说着,不是她把社会想像的太黑暗,而是女子立足本来就不容易,虞老爷在世时,他再无用,也是个男人,歹人多少不会太明目张胆。
若是只剩下安姨娘和虞秋芸,虞秋芸的结果很可能是再次被拐卖。就是运气十分好,没有拐子看上她,两个女子生活,心里没个盘算,不用不久手里的钱就被人骗光了。两人又没有生存本领,弄不好虞秋芸会为了生计沦为□之类。
虞秋芸顿时害怕起来,虞老爷刚倒头,她马上就被偷走了,若是只有她和安姨娘那后果不可想像。但让她就这样出嫁,嫁个小商户,她实在难甘心。
就像虞秋荻的丫头墨晴,放出去之后嫁的都不算是小商户,家里有房子有地,出门也是车马代步,在家也是丫头侍候。嫁到小商户之家,家中可能就一两个丫头婆子,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她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仆妇成群,都无法想像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好嫂子,我也知道我不好,但是,但是……”虞秋芸忍不住说着。
小陶氏直言道:“虞家的名声就不说了,姑娘在勾栏里走一圈的事瞒不住,稍微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娶你。大爷虽然还没有把大房的帐算出来,但姑娘的嫁妆应该不剩下什么了。若是姑娘还有嫁妆,看到银子的分上,也许还有商户人家愿望娶你,结果你现在连嫁妆都没有。我说句实话,能寻到小商户,那也是运气好的,再差一等的,就是那些娶不到媳妇的汉子了。”
就比如大户人家嫁通房歌伎,有的是人去娶,因为娶媳妇很花钱。有的是娶不上媳妇的汉子,能免费得到一个媳妇,媳妇还有一笔嫁妆,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现在嫁虞秋芸差不多就是同理的,娶荒亲男方基本上不花什么钱,虞秋芸的嫁妆就所剩不多,几百两总是有的,小商户贪这个便宜,也许就把虞秋芸娶了。
虞秋芸本来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这回却不是大哭,而是无声的抽搐着,小陶氏说的她都明白,也就因为明白,她才更伤心。娘家已经这样,本以为长官媒说亲事,好歹还能嫁了,只要嫁出去了,怎么也比现在强,没想到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嘴里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我多嘴说姑娘一句,姑娘今年都十八岁了,仍然没有出嫁,也是姑娘与安姨娘心气太高了。”小陶氏有几分感叹的说着,所谓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虞秋芸聪明是有,但跟错老师,跟安姨娘学了个十成十不说,连基本的品性都像她,这真怪不得谁了。
“我何尝不想嫁人,只是老爷和姨娘……”虞秋芸抬起头来,哭泣辩解着。